或許是看在我實在膽小的份上,太後和皇帝并沒有為難我,一直到出了皇宮,坐進轎子裡,我才松了一口氣,那些威嚴的建築,井然有序的人們,無不讓人心慌。昔日蕭何為劉邦建造未央宮,就曾說豪華的宮殿才能顯示出皇帝的威嚴,令天下人臣服。
這些宮殿和曾經遊玩所逛的宮殿并不一樣,這些建築是實實在在住了人,且有主人的,陳樂青的伯府比之于平民百姓的家已經算得上豪華,但是和皇宮相比,哪怕隻是其中一個殿,都顯得寒酸。
寬闊而又高大的房間,多少民脂民膏,他們甚至規定這種規模隻能皇室居住,美其名曰禮制。
我揉了揉膝蓋,在裡衣的肘後才找到了手帕,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塞進去的。
“還疼嗎?”陳樂青問道。
“還好。”
“回去上點藥吧。”
“不用了,反正也不嚴重。”稍微磕着碰着就塗藥,哪那麼多錢,建橡膠廠就要一大筆錢,要是養成嬌氣的毛病,以後沒錢了可怎麼辦,我還得把奢侈的生活習慣扭轉回去。
回到府裡,我迫不及待地讓梅香和若露把我的頭飾、衣服換下來,夏天穿這麼多真受罪。沈夫人接到我們回來的消息後也趕了過來,問道:“如何?沒出什麼差錯吧。”
“沒有,一切順利。”省得她繼續叨叨。
“那就好。”她将文書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還将我的金印拿在手裡看。不停說道:“真好啊。”等以後收回去了,不知道她又該怎麼想。
我把沈夫人送出府,她悄咪咪地拿出一包紙給我,紙裡似乎還包了些東西。
“這是什麼?”
她小聲說道:“這是我專門為你求的符,行房事前兌水服下,保證得男。”
強烈的不适感湧上心頭,我打開包裝,裡面是一些不明灰色粉末。我趕緊重新包好,塞回她手裡,她自然不收,說道:“你不要任性,以前她隻是個編修,還能看在你爹的份上不納妾,現在她是伯爵了,你爹未必能一直鎮得住她,這些男人,都是一樣的,不要被他們的花言巧語騙了,生個兒子才是要緊事。”
“我不要。”雖說我可以收下,後面不用就是了,但是脾氣上來了,擋也擋不住。
她有些生氣了,拿周鶴越舉例,說男人不可信,我也才知道周鶴越這兩年多了十一個女人,她紅着眼說:“十一個,你知道這些晚上我都是怎麼過來的嗎?好歹還有你,雖然不是個兒子,日子還有盼頭。”
雖然不是個兒子嗎?
“我不要。”我鐵了心不收,那包紙在拉扯中掉到了地上,灰也灑了出來。
“你怎麼還跟小時候一樣倔,都多大個人了?”她因為激動,胸腔明顯地起伏着,“等她有了新歡,到時候有你哭的。”
“那也不勞你費心。”
沈夫人被我氣走了,我本想把她送回丞相府的,她拂開我的手,快步離開了。她生氣了,我也生氣了,遂也不去哄她。
我本來是這樣想的,但是第二天,我心裡過意不去,還是去相府。她裝作沒看見我的樣子,繼續看賬本,我在她身邊坐下,輕輕叫道:“娘,我來看你了。”
她不為所動,我又去扒拉她的手臂,“娘,别生氣了。”
“春杏,房裡怎麼有聲音啊,是你在說話嗎?”
春杏看了我一眼,我趕緊請求地看向她,她說道:“夫人,是小姐來了。”
沈夫人哼了一聲,眼睛沒離開賬本一眼。我從她手裡把賬本拿開,說道:“娘!别裝了,這一頁你都看好久了,看看我吧,賬本有我好看嗎?”說完,我故意湊到她跟前,讓她隻能看到我。
沈夫人伸出手捏住我的臉,道:“你啊,我該拿你怎麼辦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