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雲天還帶着傷，走路依舊一瘸一拐。他走到桌前，捂着胸口才敢慢慢坐下。

但依舊不耽誤他怒意外放。

“白師妹怎麼不去你師傅那邊領罰，反倒有閑工夫來我們家，議論我的過往？”沈雲天冷聲朝着白笙歌問道。

“你們的家？真是稀奇，我還是第一次見宗門内的弟子，稱洞府為家的。”白笙歌環視四周疑惑問道。

“我同師姐，都不過是沒有家的可憐人罷了，如今兩個孤兒成一家人，挺好。師姐若是有什麼話想問，直接問師弟便是，沒必要聽一個外人，在那添油加醋。”沈雲天白了白笙歌一眼，側過腦袋朝着伽蓮道。

那眼神，伽蓮莫名品出了幾分怨婦味。

“你！師姐也是我師姐，我同師姐親近，怎麼了！我就是喜歡師姐。”白笙歌走到沈雲天跟前，指着他的鼻子咬牙切齒道。

伽蓮解釋了句：“白師妹亦是關心你的，師弟你莫要同她置氣。她定是擔心我們，才偷溜過來的。”

“還是師姐懂我，門主那人，摳搜得很，什麼事情都幹得出來。我師傅也是怕我吃虧，才急着将我帶走。我又擔心你們，這才偷溜過來瞧你們的。沈師兄這人，就是好心全當驢肝肺。”

“還不快謝過師妹的關心。”伽蓮朝着一旁的沈雲天使了個眼色道。

“謝啦。”伽蓮勸誡後，沈雲天雖然依舊不服氣，卻依舊是行了謝禮。

“這還差不多。看來我這救世者，不殺你是對的。你是個人還不錯的滅世者。”白笙歌受了沈雲天的緻歉，才面露喜色。

“我有要事要同師姐相商，還望師妹暫避。”沈雲天朝着樂呵呵的白笙歌冷聲道。

似是習慣了沈雲天的冷漠，白笙歌也不生氣，反倒利索起身，拜别：“我本就是偷溜出來的，是該回去了。師兄師姐二人若還有什麼短缺不便的，及時同我說。千萬不要客氣。”

伽蓮和沈雲天二人謝過白笙歌後，望着她離去的背影，屋内是一陣沉默。

破損的窗戶受了風，不斷敲打在斑駁的牆面上，啪啪啪的聲響讓人更覺煩悶。涼飕飕的風倒灌進屋内，氣氛也更冷了些。

“師弟想說何事？”勸走白笙歌的是沈雲天，卻依舊是伽蓮先開的口。

沈雲天這人，還真是别扭。

“我是來為師姐解惑的，師姐有疑問盡管問。”沈雲天順勢做了個請的手勢。

沈雲天這人心思深沉，果真是猜到了自己心中有惑。

伽蓮思索了一番，若是問到他的痛處，指不定又會做出一些偏激的事情。最好的方式，還是先同他閑聊一番，讓他放下戒備，而後再敞開心扉。

沈雲天他是穿越來的現代人，又重活很多世，可自己又何嘗不是活了幾千年的老吸血鬼呢……她伽蓮的心思，也不簡單，套路也多得很。

“師弟方才是生白師妹的氣了？”伽蓮放柔了聲音，擺出一副知心大姐姐的姿态。

沈雲天似乎吃這套，點了點頭道：“我對白笙歌和唐繞池确有感激之心，但方才白笙歌那番話，依舊讓我生氣。”

“為何？”伽蓮疑惑。

“我不願師姐知曉我的身份。”沈雲天遲疑了片刻道。

“這又是為何？”伽蓮更是疑惑。

沈雲天的暗黑屬性，是她本就知曉的。若非白笙歌揭穿，她本就能猜到一二。這一點，沈雲天如此聰慧外加老謀深算，不應該不知曉。

他又在那兒别扭些什麼？

“我不想因為我是滅世者這一不祥的身份，師姐懼怕我或是忌憚我。”沈雲天的聲音很輕。

燈光幽暗，火光在寒風下明滅閃耀。

他低着腦袋，伽蓮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但伽蓮能感覺到，他周身的戾氣在此時散盡，是從未有過的柔弱。哪怕先前他重傷昏迷之時，也不曾展露過的柔軟。

他應是需要安慰，伽蓮猜想。

“師弟放心，我不會忌憚你，也不會覺得害怕。你師姐我，見過的大風大浪正經不少。”伽蓮起身，走到沈雲天跟前，拍着他的肩膀道。

沈雲天擡頭，直勾勾盯着伽蓮的雙眸。伽蓮渾身不适，忍不住後退一步，這人，又是要鬧哪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