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就不能找你嗎?”
她聲音輕輕的,帶着點平日難以見到的溫柔。
阿酌嘴角悄悄揚起,他一開始以為二娘子叫他留下,是為了詳談進宮送信的事。
潘棠道:“你别動,讓我抱一會,我今天好累啊。”
“好。”他道。
“阿酌,你身體有沒有好一點,你還是很難受嗎?”
“不難受。今日有二娘子在身邊,竟然比以往要好挨一點。”
“油嘴滑舌。我又不會治病。”
但阿酌是認真的,今日确實要比他自己挨要好很多,他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屬下是認真的,并非油嘴滑舌。”
“好吧,相信你了。”
“等等。”
潘棠忽然間想起什麼,她拿來火折子,重新将燭火點燃,昏黃溫暖的燭光亮起,兩人的影子又出現在白色的帳子上。
她舉起燭台,靠近阿酌的眼睛。
映入眼簾的是那雙熟悉的淺色的眼眸,燭光搖晃,赤金色的光搖晃在他瞳孔裡,像一片波光粼粼的湖面。
“不是紅色的。”她道。
臉上出現兩個淺淺的酒窩。
“看來今天是真的好了。”
“對了阿酌,你身上有沒有受傷啊,今天情況緊急,和狼打架的時候,你有沒有傷到?”
阿酌下意識想說沒有,但小臂上的疼痛清晰明顯。
他頓了頓,道:“有。”
“有?哪裡?快給我看看!”
潘棠瞬間慌亂了,目光在他身上搜尋。
阿酌慢慢道:“二娘子,在手臂上,而且....屬下沒有藥。”
他将手臂上的護腕取下,一隻護腕上被咬了數個洞,掀開袖子,胳膊上鮮血淋漓。
“你傷這麼重怎麼不早說啊,等我問你才說?”
“屬下忘記了。”
潘棠去藥箱裡将金瘡藥取來。還好曼姝辦事周到,帶上了個藥箱子,不然今天連給他上藥都不行。
潘棠讓他擡起胳膊,将燭火舉到兩人中間,燭光晃動,帳子上兩人的影子忽遠忽近,像是在共舞一般。
阿酌道:“二娘子,還是屬下自己回去上藥吧。”
“不行。”潘棠很堅決,“你從來不愛惜自己的身體,誰知道你回去之後會不會乖乖上藥。”
阿酌的視線移向晃動的人影,潘棠跟着看過去,瞬間了解了他的意思。
她道:“沒關系,被人看見就被人看見,我才不在意這些。”
阿酌臉上顯現淡淡的笑意,将胳膊伸向她面前,看她認認真真地在傷口上塗藥。
潘棠借着燭光,上藥上得很仔細,生怕弄疼了他。
但阿酌可不怕那一點點疼痛,他隻是一隻看着她的眼睛,看她那雙好看的桃花眼裡,滿滿都是關切。
上完藥以後,潘棠又拿來紗布,将他的傷口包紮起來。
“好了!”她笑道。
“這幾日不要碰水了,也不要太用力,防止傷口裂開。”
“是。”
其實這些話都是唠叨,阿酌受過這麼多傷,對如何處理傷口熟悉得很,根本不用潘棠來叮囑。
但這出于關心的叮囑唠叨,卻讓人感覺甘之如饴。
潘棠吹滅蠟燭,道:“你現在....要走嗎?”
“屬下不着急。”
潘棠笑笑,重新抱住他的腰,“那就再讓我抱一會會,就一會會。馬上就放你回去睡覺。”
“好。”
潘棠将頭埋在他胸口,聞着他身上好聞的梅花香氣,清清淡淡的,帶着點冷意。但他的懷抱卻是溫暖的,比世間任何一個人的懷抱還要溫暖。
她一動不動,不知何時開始困倦,眼皮子不自覺閉上。
感受到她的不對勁,阿酌輕輕喚了她一聲,聽到她輕輕“嗯”了一聲。
阿酌失笑,将她環抱着的臂膀拿下,将人打橫抱起。
潘棠醒過來,隻是意識有點朦胧。
她被阿酌溫柔地放在床上,下意識扯住他一片衣擺。
“你要走了嗎?”
“是,二娘子好夢。”
“好,明天見。”
潘棠松開他的衣擺,往旁邊翻了個身。
阿酌幫她把被子蓋好,深深看了她一眼,靜悄悄走出帳子。
他低頭看着手臂上細緻的包紮,嘴角不自覺彎起。
他的胸口衣襟裡,正放着自己随身準備的上好金創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