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棠道:“你說瑛姐姐什麼時候能過來?”
她往阿酌的方向挪了挪,兩人将将分開,皆有些許尴尬,但心裡卻是甜滋滋的。
阿酌的眸子重新變回澄澈的琥珀色,耳尖卻是紅通通,理智回歸,他不敢看她,隻得低頭假裝認真地擦着春意劍。
潘棠将臉湊到他跟前,“别擦了,我問你話呢。”
他道:“應該快了,此處距離營地雖然有些距離,但是來回一個時辰足矣。”
“那就好,趙澄走了有小半個時辰了吧。”
心裡松了一口氣,潘棠往後一躺,躺倒在草地上,兩隻手枕在腦袋下邊。
“阿酌,你也躺下來。看天上的星星多亮啊。機會難得,你陪我多看一會。”
阿酌依言躺下,兩人看着天上的繁星。
“阿酌。”
她忽然喚他一聲。
“嗯。”他輕聲答道。
“和我講講吧。既然瞞了我這麼久,難道不打算和我解釋清楚嗎?”
旁邊良久沉默,潘棠支起身子,去看他的眼睛,見他認真看着天上的星星,星光落進眼眸。
阿酌的聲音輕輕響起,“第一次知道自己是個異類那天,我恨不得自戕,但最後我沒有。因為隻要一想到,多在你身邊一日,就能多看一日你的笑臉,我就不舍。”
“後來我發現了規律,每月十五,我就會變得失去理智。十五那天的月光,對于我來說如同淩遲。于是每到十五的夜晚,我就将自己關在屋子裡,控制自己不要變成發狂的動物。”
“二娘子,這世上,我最不想讓你見到我的這一面。”
“......”
“别再說了。”潘棠道。
她一手撐在地上,一手撫上他臉頰。
“二娘子....”
“别再說了。這不是你的錯,阿酌,你隻是生病了。你隻是一個生病的人,其他都不是你可以控制的,不是嗎?”
阿酌怔愣住,他看見眼前少女明眸灼灼,眼中似乎氤氲着化不開的水霧。
她的眼神裡沒有嫌惡,沒有失望,有的隻是心疼。
“每個月都要遭受這種痛苦,你一定很不好受吧。但沒關系,既然我知道了,我就陪你一起,我會找全天下醫術最好的大夫來醫治你,總有一天,你的病會好的。”
“好嗎?”
“好.....”
潘棠伏在他胸口,聽見他有力的心跳聲,他将她的身子攬住。
阿酌道:“好。我會好好治病。”
如果可以的話,我還想陪你很久很久。
——
潘棠不知道過了有多久,她感覺周遭的一切都變慢了。
越慢越好,最好永遠停留在此刻。
但願望終究隻能是願望,美好的時刻終歸短暫,重新站起來,重新整理好儀容,她還要繼續回去,做好潘家二娘子該做的事。
——
嚴瑛來了。
潘棠遙遙地對她揮手,嚴瑛縱馬趕來,身後還牽着一匹馬。
“瑛姐姐,你總算來了,出了這種的事,真是麻煩你。”
“别這麼說。”嚴瑛将潘棠拉上馬,讓她坐在自己前面。
另一匹馬就留給阿酌。
嚴瑛道:“事情趙澄都和我說了,是他太過荒唐,我現在就帶你回去。”
“嗯。多謝瑛姐姐。”
嚴瑛笑笑,“我是悄悄出來的,你那兩個侍女也已經知道此事,等會我們也悄悄回去,不要驚動其他人。”
“趙澄呢?”
“他啊。”嚴瑛說起趙澄面色不虞,“昏倒了,被他家小厮帶回去了。”
“果然是個不頂事的。”
于是三人兩騎,在夜幕掩護下,重新回到營地。
潘棠本以為自己可以靜悄悄回去,但是走進營帳,才看出了不對勁。
夜半的營地燈火通明,幾十個護衛舉着火把,将四周照得亮堂堂的。
“這是....”
潘棠想問嚴瑛,發現嚴瑛也同樣震驚。
“阿棠妹妹,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别怕,我們去看看。”
“好。”
潘棠還沒有弄清楚緣由,就見到個熟人迎面走來。
崔錦姝道:“潘棠你還有臉回來,快說,你将皇後娘娘的鳳钗藏到哪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