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過後,圍獵開始。
整場比賽分為三天,今天第一日,太陽落山前獵得獵物最多者赢下第一局。往後兩日也是如此,一日之内獵得獵物最多者勝。
按照規定,該由皇帝射下第一箭,整場圍獵才算真正開始。
景隆帝拉弓如滿月,箭指着幾隻天上的麻雀,瞬間箭矢飛出,直直射向天空,麻雀落地。
衆人歡呼鼓掌,景隆帝叉腰道:“這隻鳥就算是個彩頭了,誰先去将它找回來,朕許他一個賞賜。朕此次圍獵,卻不參與你們的比賽,你們這些大好男兒都要加把勁,朕倒要看到底是誰能赢下榜首!”
衆人道:“臣等遵命。”
“好,那衆卿便随朕出獵。”
景隆帝上馬,帶着身後數百名貴族子弟和若幹金吾衛,一道進入獵場。
潘棠坐在一邊的席位上,看着衆人出獵,心卻飄忽到另一處。
這次大費周章出來,卻沒能見到姐姐,不知道下次見姐姐會是什麼時候。女子懷孕向來辛苦萬分,她卻對此事毫不知情,連一點關心都不能給姐姐,她真是沒用。
她給自己倒了杯葡萄酒,淺淺喝了一口。
皇家圍獵确實奢靡,連這種難以保存必須用冰塊一直冰鎮的葡萄酒都能送到郊外來,可見要耗費多少人力物力。
旁邊,兩個她并不認識的貴女在互相交談。
她本沒認真聽她們在說什麼,但卻忽然聽到了自己的名字。
一圓臉豐腴些的道:“那邊那位娘子看上去十分眼熟,我卻想不起來何時見過了。”
那瘦高些的瞥了一眼,“瞧你這破爛記性,那不正是潘府二娘子,賢妃的親妹妹潘棠嗎?”
“上次,除夕夜宴,嚴瑛給出頭那個。”
圓臉的恍然大悟。
瘦高的道:“我們現在可不敢和她說話了,畢竟現在賢妃有孕,若是誕下皇子,地位必定水漲船高,她就也能狗仗人勢了。而且啊,我聽說她和京城趙家定了親,那趙家一介商賈,除了錢那是萬分體面也無,可見她根本不是什麼好人,簡直粗鄙不堪。”
圓臉的道:“不會吧。其實我上次就想說,這位潘二娘子看上去挺面善的,不像是不講道理的人。”
“哼,你不信我,你信她。我和你可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我的話你都不聽?”
“沒有沒有,錦姝你原諒我吧,我不是故意這麼說的。”
崔錦姝翻個白眼,“行吧,看在你傻的份上,我原諒你了。”
另一邊,潘棠将兩人的對話盡收耳底。
她身邊的曼姝和般若也聽見了這番對話,般若摩拳擦掌,恨不得沖過去和她們理論。
曼姝連忙牽住般若的手,輕輕道:“莫要沖動惹事,娘子都忍下了。”
旁邊阿酌也是面色不善。
潘棠輕道:“沒事。”
她朝她們那邊望去,仔細一看覺得那人面熟,這不正是上次在除夕夜宴上為難她的那個崔錦姝,崔貴妃的妹妹。
她心道難怪,上次一見面就對她有成見,這次還是。但她和崔錦姝明明從未有過過節,還要平白受她一頓诋毀,真是讓人一股子無名火沒處可發。
心中正生着氣,卻見嚴瑛朝這邊走來。
嚴瑛笑盈盈的,“阿棠妹妹,騎馬去嗎?”
潘棠見到她立馬咧開嘴笑,“瑛姐姐不去打獵嗎?方才沒見到你,我還以為你一起去打獵了。”
嚴瑛道:“我自小和父親征戰,和從小站在京城的這幫貴族子弟不同,騎馬射箭對我來說信手拈來,我若參加,那就定是要搶那魁首的。隻是父親不喜我太過招搖,一介女流反倒襯得那般男兒無能,所以我不和他們比。”
潘棠搖頭,“不對,瑛姐姐,他們比不過你是他們本身就無能,怎麼能說是被你襯托的呢。瑛姐姐本就是喬楚,無需藏拙。”
嚴瑛低頭一笑,“沒事,隻要阿棠妹妹認可我就行了。走,我帶你騎馬射箭去,這次肯定讓你好好玩,上次的事情不是再發生了。”
潘棠想着左右在這裡無事,确實可以和嚴瑛去騎馬射箭,她滿口答應,卻見不遠處走來個人。
萬分眼熟,正是趙澄。
趙澄道:“總算找到你了,騎馬去不去?”
“趙澄?你來做什麼?”潘棠蹙眉道。
趙澄笑道:“自然是邀請我的未婚妻一起騎馬啊,還能為何?”
“這裡是女席,你最好收斂一點,大家都看着。而且我已經答應瑛姐姐去騎馬了,不能食言。”
“哦?答應她了?”趙澄轉向嚴瑛,道:“那就不好意思了,我要邀請自己未婚妻騎馬,你一邊去。”
嚴瑛被氣笑了,但見到潘棠一臉尴尬的模樣,她耐着性子道:“趙郎君,凡事講個先來後到。你莫要不講道理。”
趙澄輕蔑一笑,“你一介女流,不好好在席上坐着,非要去騎馬。想和小爺争,也要拿出點實力來,不然小爺憑什麼讓你。”
嚴瑛輕松道:“那便比試一番,看看誰才真正有實力。”
“好,比就比。”
潘棠眼看着兩人針鋒相對,在一邊不知所措,她不想和趙澄講話,隻好對嚴瑛道:“瑛姐姐,要不算了,我哪裡也不去,就在這坐着。”
“不行。”嚴瑛難得堅決道:“我看這小子不爽很久了,今日正好給他個教訓。”
她遞來一個安撫的眼神,“放心,我有分寸。”
趙澄道:“比什麼,你定。”
他看似很有自信,自覺是男人所以讓嚴瑛一頭。
嚴瑛也不客氣,“就比射箭。”她指向旁邊不遠處用來給大家練手的靶子,“就比誰射箭射得準,這個應該不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