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棠恰好吃軟不吃硬,也想看他能說出些什麼話來,“你說吧。”她道。
“方才的一點小插曲,打擾了潘二娘子雅興,還望你見諒。”
“嗯。然後呢?”
他又道:“既然我們兩家已經定下了婚約,并且禮數齊全隻差拜堂,那二娘子也不必見到我就擺出一副排斥的表情,你早晚會是我趙家的新婦,這是闆上釘釘的事。”
“本郎君現在還願意同你在這裡玩耍,是看在你是個美人的份上,不然,就你對我這種态度,早就被扔進碧紅湖裡喂魚了。”
他語調慢,卻帶有濃濃的威脅意味。
潘棠微眯着眼抱臂看向他,眼神不甘示弱,“趙澄,你威脅我?”
“你我二人的婚約完全非我本意,而是受脅迫所緻,我是不會認的,你且等着吧。”
“哼,天真的丫頭。”趙澄嗤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注定了會嫁給我,由不得你不認。”
“我要走,你放我離開。”
“别急啊,今日給美人準備的好戲還沒開場,美人就要離開,哪有這樣的道理。”
他率先起身,“走,帶你去看好東西。”
說着,他還真往外去了。潘棠心有疑惑,但還是跟着他出去,走到外面甲闆上。
此時,碧紅湖畔已經水洩不通,到處都是來觀賞所謂稀罕物的百姓,畫舫就停在離岸邊不遠處。
此時,隻見趙澄走到畫舫邊上,對着岸邊的百姓喊道:“歡迎諸位來參加我趙府舉辦的上元燈會,不知諸位玩得是否開心盡興?”
岸邊有人回應道:“今日這燈會啊,甚妙甚妙,但是我們何時才能見到稀罕物啊!”
趙澄笑道:“諸位稍等,這稀罕物就是我為了我家未婚妻準備的,現在她有些耍小脾氣,帶我來哄哄她。”
趙澄走到潘棠身後,對她低語道:“怎樣,滿意嗎?”
“卑鄙。”潘棠一面罵他,一面眼神在岸邊不斷搜尋着什麼,她在找阿酌的身影。
按理說,她吩咐阿酌在岸邊等候,他必然不會離開,剛剛趙澄動靜鬧這麼大,若此時阿酌在岸邊,肯定已經看見她了。
但她左看右看,找了許久卻還是沒見到阿酌的人。
這小子關鍵時刻跑到哪裡去了?
趙澄對旁邊人吩咐,“開始吧。”
畫舫緩緩開動,一直擺渡到整個碧紅湖的中央,整片湖面上,其他畫舫的活動皆被叫停,給趙澄的畫舫讓路。
随之而來的,是聲聲巨響。
寬廣的猶如一面巨大銀鏡的湖面上升起一朵朵煙花,絢爛的光芒打破了平靜的湖面,天上花映着水中花。
五光十色,震撼非常,岸邊的人群中爆發出一陣陣驚歎。
每朵煙花的形态都不相同,豔紅的如牡丹,金黃的如秋菊,一時如星河灑落,一時如天女散花。
整場煙花持續了許久,将湖面照耀得如同銀河般奪目。
“這是什麼?”潘棠問。
“這是民間最新研究出來的稀罕物,由火藥制成,被我無意中尋得,命人改造之後就成了這般模樣,我給它取名叫煙花。目前整個大虞,隻有我趙家商行裡才有售賣,隻此一家,不怪你沒見過。”
“怎麼樣,滿意小爺準備的驚喜嗎?”
他自認為這番動作定能将這女子感動得淚流滿面,于是好整以暇地望着潘棠,期待她臉上能出現驚羨的神情。
但是突然,整個畫舫上開始騷動起來,他煩躁詢問,“發生何事了?”
“走水了!走水了!”
“禀報郎君,許是煙花的火星子落到畫舫上,燒起來了。”
“蠢貨,那快去救火啊!”
數十個家丁在甲闆上忙碌,滾滾濃煙冒出,整艘畫舫開始搖晃起來,有家丁連忙來禀報:“郎君郎君,不好了!火雖然撲滅,但是畫舫地下被燒穿了,畫舫馬上就要沉了!”
畫舫搖搖晃晃,潘棠死死抓着旁邊的欄杆,已經有不少奴仆選擇跳船逃生。
“趙澄,我今日要是死在這,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趙澄已然慌亂,急急忙忙指揮着奴仆們,“你們不會去把洞堵上嗎?一群吃白飯的!”
他拎住一個想要跳船的奴仆的衣領子,“你現在就去給我堵洞,我給你五十兩黃金。”
“你們誰能把洞堵住,我給誰五十兩黃金!”
潘棠數次看向船下黑漆漆一片的湖水,嘗試多次卻不敢往下跳,她根本不會水,萬一跳下去,不知道是留在船上死得快,還是跳船死得更快。
趙澄此時卻突然将目光投向她,一雙陰狠的眼,像要把她活吞了。
“你不許跑。”他道。
“你給我在這好好呆着,船還沒沉呢,你就想跑?”
“你們這群人,根本不把我放在眼裡。都是一群隻知道巴結官宦人家的走狗,看不起我們商戶,呵.....但最後不還是為了錢财,給我們商戶做奴隸。”
潘棠不知道他在發什麼瘋,滿眼防備看着他,他卻猛地走過來,一把抓住潘棠衣襟,“你剛剛什麼眼神!你也看不起我,你隻是被潘昉為了錢财賣給趙家的,你憑何看不起我?”
“你瘋了趙澄!”
潘棠抓着他的手臂,想要擺脫他的桎梏,趙澄卻一把抓住了她的脖頸。
“二娘子!”
是曼姝和般若,她們跑到甲闆上尋二娘子,卻見到這般場面。
般若上前一把抱住趙澄的腰将她往後拉扯,趙澄卻死死抓住潘棠的脖子不放,就在她快要窒息時,趙澄的手臂被人猛地一擊。
他痛苦哀嚎一聲,驟然松開手,整個身體卻被人舉起,高高抛在地上,随之吐出一口鮮血來。
“阿酌!”
黑衣少年渾身上下散發着戾氣,雙瞳猩紅,看向趙澄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堆死物,透過衣料已經蓄力的手臂肌肉線條磅礴而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