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尾巴晃動之時,從那層疊的白毛裡,突然掉出來了一個藥瓶。
“這是什麼?”
蘇沅卿的目光被吸引,蹙眉松開蕭清辭,彎腰想要把那個藥瓶撿起。
蕭清辭撲到她的懷裡,在她的臂彎中打滾。
他露出雪白的腹部來讨好她,尾巴纏住她的手臂,想要阻止她彎腰拿起那個藥瓶。
又撒嬌……
蘇沅卿阖了阖眸子,壓下心底蔓延的軟意,強硬地将蕭清辭放到一邊,終是彎腰撿起了那個藥瓶。
瑩潤的指節把玩着青玉材質的小藥瓶,蘇沅卿蹙眉打量着,在那藥瓶底部瞧見了兩個字:
【陌上】
陌上的藥嗎?
原來是被雪團拿走了?他們方才在前殿的時候那麼着急,想來這藥應當是極重要的。
難怪會跑來寝殿附近找。
蘇沅卿不知事情的來龍去脈,隻以為這藥便是陌上先前與君慕出去找的那瓶。
她将那藥瓶攥在手心,想着一會兒派人給陌上送過去。
蕭清辭有些急了,一邊“嘤嘤”地撒嬌,一邊緩緩地靠近她,想要從蘇沅卿的手裡把那個藥瓶偷過來。
蘇沅卿察覺到他的動作,表情頗為嚴肅地伸手戳上狐狸的眉心,将他往後推得遠了些,認真說道:
“這是藥,小狐狸不能亂碰知道麼?”
“要是亂吃了中毒可如何是好?”
瞧見蕭清辭還躍躍欲試,蘇沅卿站起身來。
她先是問了下君慕和陌上的去向,待知曉他們二人已經進宮,要明日才能回來時,蘇沅卿輕歎一聲,将藥瓶交給青顔,在她耳邊耳語了幾句。
蕭清辭不安地來回踱步,想湊近去聽蘇沅卿和青顔的對話。
蘇沅卿輕輕瞥了他一眼,蕭清辭瞬間變慫,隻得低頭呆愣着立在原地,眼睜睜地看着青顔拿着藥瓶走。
蘇沅卿跟青顔吩咐完後,回頭便瞧見那狐狸垂頭喪氣,耳朵耷拉在腦袋上,高豎的尾巴墜落下去,眼尾微垂,極為惹人憐惜。
蕭清辭輕輕走向蘇沅卿,将腦袋湊到她的腿邊輕蹭,時不時地還伸爪碰一下她的手,像是在讨好,又像是在撒嬌。
蘇沅卿歎了一口氣。
她彎腰把蕭清辭抱了起來,伸手摸上他的尾巴,在尾巴根部轉圈着細細摩挲,一邊揉捏着裡面柔軟的骨肉,一邊撫摸他雪白的尾毛。
蕭清辭躺在她的懷裡,眼睛舒服地眯起,方才還耷在腦袋上的粉白狐耳顫抖着豎起,又因為蘇沅卿的動作而舒服得時不時塌下去一點,在頭頂不停晃動。
蘇沅卿摸了一會兒便放開了狐狸。
她今日還有許多事情要做。
阿辭走了,她得查看府中各個莊子每月送來的賬簿,還要時不時地應付一下要上門探病的一衆賓客。
洛逸之便是其中之一。
前殿處,洛逸之坐在椅上,有些散漫地半靠在椅背上,手上拿着茶盞把玩。
“洛小侯爺。”
蘇沅卿的聲音從外面傳來,洛逸之回頭瞧去,便看見蘇沅卿懷裡抱着一隻狐狸,從門口處款款而來。
那狐狸躺在蘇沅卿的懷裡,整張臉都埋在她的臂彎裡面,頭頂的一對狐耳随着她的動作晃悠。
垂在她身側的狐尾雪白,從她的臂彎延伸到膝蓋處,安靜地貼在她的腿邊,染着薄粉的尾尖卻總是不老實地去勾她的小腿。
“雪團,别鬧。”
蘇沅卿有些無奈地低下頭去,伸手在他的尾巴上揉捏。
蕭清辭舒服地顫抖了下,軟軟地趴在她的手上,狐耳塌着,尾尖也乖巧地收了回去。
洛逸之瞧着,一時間頗為驚奇。
“這狐狸品相不錯啊,瞧着還挺通靈性,從哪裡來的?”
他湊上前去,想要仔細打量一下蘇沅卿手裡的狐狸。
就在這時,那埋在蘇沅卿臂彎處的狐狸腦袋揚起,冷清的目光瞥了他一眼,叫洛逸之瞬間便僵在了原地。
我的天……
這太子府的狐狸怎麼都這麼像蕭清辭?
這冰冷的目光,這冷淡的樣子,這看着他時眼底帶着的淡淡不屑……
簡直跟蕭清辭那個死冰山一模一樣!
洛逸之往後退了幾步,再也沒了動他的心思。
他将雙臂環抱在胸前,擡眸問蘇沅卿:“蕭清辭的風寒可好些了麼?我有事找他。”
“阿辭出去了,約莫得過兩天才能回來。”
蘇沅卿笑着回他,坐在椅上倒了盞茶,随即問道:“洛小侯爺有何要事?不若先告訴我。”
“沒什麼大事。”
洛逸之站起身來,打開手上的折扇輕晃,姿态風流,眉眼噙笑:“下周是我們舊友殷旭的生辰,正巧他前些日子到蒼瀾來遊曆,本想問蕭清辭要不要出來叙叙舊的。”
“既是他不在,那我便下次再來拜訪了。”
說罷,洛逸之行了一禮,又側眸掃了那狐狸一眼,便擡步離開了太子府。
正巧這時,莊子上的賬簿也送來了。
蘇沅卿将蕭清辭放到一旁,拿起案上的賬簿仔細翻閱。
蕭清辭慵懶地躺在一邊,尾巴盤在他的身側,耳朵卻是高高地豎起,在聽着四周的響動。
他擡眸瞧了眼,蘇沅卿看賬本看得極為認真,而青顔不知何時也從外面進來,立在蘇沅卿身側為她磨墨,一邊還低聲回着什麼:
“偏院……藥閣……”
是把解藥放在偏院藥閣了麼?
蕭清辭将腦袋悄悄移過去了一點,甚至伸爪支起半個身子,想要聽得更清楚些。
“雪團?”
蘇沅卿的輕喚傳來,蕭清辭被吓得一個激靈,趕忙重新趴了回去。他将腦袋全都埋在自己圈起的尾巴中,隻留下一對狐耳露在外面,試探地一彈一彈。
蘇沅卿輕笑一聲,繼續拿起筆,蹙眉瞧着手上的賬簿。
蕭清辭悄悄擡眸看着外面的天色。
日漸西垂,天邊染着一層橙黃的霞光。
快日落了……
得趕快找到機會跑到藥閣去把解藥取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