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王令下,全皇宮戒嚴。
侍衛們舉着火把,蜂擁而出,将整個皇宮圍得水洩不通,所有出口都被嚴格排查。
蕭暮歸沉着面色,帶着人一個宮殿一個宮殿地搜查。
沒有,沒有,全都沒有……
半個皇宮都已經被搜查完了,卻還是連她的一片衣角都找不到。
又一道殿門被猛地推開,蕭暮歸從殿内走出來,溫和面容染上郁色。
他擡眸看向天邊高懸的明月,眉心蹙起,眼底神色愈發晦暗。
沅卿……
你是在逼我啊。
蕭暮歸擡步走在宮道上,接着往下一處宮殿走去。
他一邊走着,一邊側眸看向身邊的歸二,聲音冷沉:“城内有門禁,王妃出不了宸京。若是半個時辰後再找不到人,就派人吩咐守城的将士,在王妃找到前不準任何人出城……”
蕭暮歸說着,忽地頓了一下。
他看向皇宮外的方向,輕笑一聲,接着說道:“還有,多派些人在丞相府附近埋伏,聽令行事。”
就算蘇沅卿跑出了皇宮,隻要她在宸京城内,就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更何況……
他的人可是一直在丞相府附近守着呢。
蕭暮歸信蘇沅卿會抛下他逃跑。
但他不信,她會抛棄她的父母和弟弟。
“是。”
歸二恭敬地回了聲,轉身想要吩咐手下的人。
就在這時,一個侍衛從宮道盡頭匆匆跑來,對着蕭暮歸行了一禮:
“殿下,找到王妃了!”
蕭暮歸猛地回頭,眼底的郁色尚未消減。
雪衣銀冠,卻不沾半點清風霁月,溫和的面龐掩在黑暗之中,眉眼低垂,陰郁又乖戾:
“她在哪?”
夾雜着寒意的冷聲傳到侍衛的耳邊,他顫抖了下,額上泛起細汗:
“禦……禦花園……”
侍衛還沒說完,就隻見眼前一道白影閃過。
蕭暮歸拂袖朝禦花園的方向走去,留下一衆侍衛和歸二面面相觑。
不知過了多久,有個侍衛顫顫巍巍地開口:
“大人,那我們現在……還抓人嗎?”
歸二瞥了他一眼,随即看向蕭暮歸消失的方向,面容冷肅:“都散了吧。”
“王妃……自有殿下帶回來。”
一炷香後。
蕭暮歸趕到了禦花園,衣袍漸亂。
他今日經了太多刺激,還尚未休息片刻,眼下染着淡淡的倦意。他在禦花園裡四處張望着,忽地瞧見那禦河旁的一個石桌,腳步頓住。
此時已至子時,明月懸至天幕正中。
河畔的柳樹早已凋盡殘葉,月光沒了阻擋,直直地落在樹下,照在那桌旁站着的姑娘身上。
微寒的秋風吹過,蘇沅卿身上的披風被掀起一點。
她擡眸呆呆的望向沒了葉子的柳樹,任由自己暴露在冷風之下,月光籠罩下的肌膚瑩白,鼻尖和耳根被風吹得泛紅。
“咳咳——”
蘇沅卿輕咳一聲,脖頸上包紮的細布浸出點點鮮血。
“沅卿,外面涼,為何不回浮華殿裡?”
蕭暮歸站在她的身後,将自己的外袍脫下披在她身上,将她整個人裹了個嚴實。
“你怎麼來了?連讓我出來透口氣都不允嗎……”
蘇沅卿沒有回頭,斂下雙眸自嘲般地說道:“怎麼,又要帶我回去?又要把我終日鎖在不見天日的殿裡,任由旁人來欺辱我,罵我玩物?”
蘇沅卿的聲音裡帶着沙啞,像是染着哭腔。
蕭暮歸愣在原地,一時慌亂,趕忙跑到她的身前,一邊拂去她眼尾的淚珠,一邊溫和地說道:“不會了,我不會再鎖着你了。”
“孟玥已經死了,沒人再會欺辱你了。”
蘇沅卿别開臉,看着外面排排侍衛經過,倏忽笑出聲來。
她擡眸看向蕭暮歸,蒼白的唇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怎麼,你是覺得我會跑,所以派人來抓我了?”
“瞧這架勢,怕是整個皇宮的侍衛都出動了吧。”
蕭暮歸垂眸看着她,因為方才走得太快,束發的銀冠有些松散,幾縷墨發從裡面散出,晃悠地垂在眼前。
半遮半掩間,他的唇間溢出溫和的笑意,把她身上的外袍裹緊了些,聲音溫和:
“不是抓你……是我擔心你被人拐走了。”
“呵。”
蘇沅卿後退了兩步,坐在微涼的石凳上,雙眸無神,淡淡說道:“那你現在要如何?”
“我不過是在浮華殿待久了,除了太醫院後想要透口氣,便在禦花園裡待了會兒,便惹得你這般大動幹戈。怎麼,我除了待在那空蕩的殿内,在這皇宮裡面,便連個去處都沒有了麼?”
“我現在這副模樣,就算是真想跑,又能跑多遠?更何況我……”
蘇沅卿說着,聲音漸漸變小,雙眸也随之斂了下去,目光往暗處的一個角落微不可察地瞥了眼。
“沅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