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卿,你醒了。”
溫和如玉的聲音自珠簾後方傳來,蘇沅卿聽見那聲音,正欲起身,卻發現自己的手腳被紅綢在了床沿之上,讓她動彈不得。
她眸光冰冷地看着那紅綢床帳後的身影,冷笑一聲道:“蕭暮歸,你果真是隻會用這些腌臜手段。”
“用刺客将我的暗衛都引走,從而将我的車夫掉包,進而将我綁來,你倒是好算計。”
蕭暮歸輕笑,将手上茶盞放在桌上,瞧着那床幔後不斷掙紮的身影,側首笑得溫和。
“總歸是不如沅卿的。”
“不僅暗中在皇宮内除掉我的眼線,還派人将那事告訴父皇,叫我在這九皇子府内禁足了半月有餘。”
思及此,蕭暮歸伸手撥弄着床幔前的珠簾,聲音溫潤柔和,眸光卻漆黑得像無邊的深潭:“本殿自是比不過沅卿智謀無雙,自然隻能用些腌臜手段。”
“若是這樣便能将你留在我身邊,我蕭暮歸也算此生無憾。”
“蕭暮歸,少裝了。”
蘇沅卿懶得跟他虛與委蛇,“你把我綁來,究竟想幹什麼!”
蕭暮歸起身,走至床邊将床幔掀開。
他穿着一身素衣,頭發拿綢帶半束,五官柔和,笑容溫朗,瞧着像是一個溫潤如玉的翩翩公子,實則卻是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毒蛇。
他俯下身去,微涼的指節輕觸蘇沅卿的臉龐,蘇沅卿側首想要躲閃,卻因得四肢被束縛,叫她整個人都動彈不得,隻能任由蕭暮歸的指節撫上她的側顔。
蕭暮歸的手指在蘇沅卿側臉上遊移,他唇角的笑容擴大,狀若癡迷,輕聲道:“沅卿,我不是在宮宴上告訴過你麼。”
“我心悅你啊。”
“自很久很久之前,就心悅你。”
“呵。”
蘇沅卿冷笑,“蕭暮歸,你說的話中有幾分是真,你自己知曉。”
“别把謊話說久了,便連自己都騙過去了。”
蕭暮歸眼底微暗,笑容依舊溫和,漸漸俯身在蘇沅卿耳畔,低聲喃喃:“沅卿啊,我們二人自幼相識,為何你要這般想我呢?”
“我這麼喜歡你,你當真一點都看不出來麼?”
“喜歡我?”
蘇沅卿狠狠地掙了一下,左手手腕傳來鑽心的疼痛,她卻絲毫不顧,隻是将自己和蕭暮歸隔開一段距離,冷冷地看着他,眼中神色不屑:
“你配嗎?”
蕭暮歸的動作頓住,整個人僵在原地。
周遭的空氣似是瞬間便凝滞住了,安靜得落針可聞。
不知過了多久,蕭暮歸倏忽起身,仰頭大笑起來,溫和的面容扭曲,墨發被清風吹動,在空中輕揚着,形如鬼魅,狀似瘋魔。
“對啊,我不配。”
“從小到大,什麼東西都是他蕭清辭的,不管是父皇還是你蘇沅卿,你們都向着他。哪怕是我費勁心機裝成溫和的樣子讨好你們,你們也不屑一顧。”
蕭暮歸回首,溫和的假面被褪了下去,笑容轉而變得邪肆:“沅卿,我們來做個交易吧。”
“你和蕭清辭退婚,做我的九皇子妃。”
“我可以跟你保證,今生今世,唯你一人。”
“這算哪門子狗屁交易!”
聽着這人無端的話語,蘇沅卿心間直泛惡心,厭惡地看着蕭暮歸:“讓我做你的九皇子妃?簡直是白日做夢!”
“沅卿先别急着拒絕我。”
蕭暮歸輕笑,指節攀上床幔上的一根紅綢,輕輕一拉,蘇沅卿的上半身便騰空起來,與蕭暮歸四目相對。
蕭暮歸湊上前去,一身素衣和手上的紅綢對比鮮明,他直直地看着蘇沅卿,面上的笑意彌漫。
“你幹什麼!”
蘇沅卿憤而掙紮,蕭暮歸卻笑而不言。
待半盞茶過後,蕭暮歸啟唇,眉目間染上瘋狂的神色:“時辰到了。”
“什麼……啊!!!!”
蘇沅卿的手腳四肢傳來蝕骨般的疼痛,宛如萬千螞蟻同時啃噬血肉,密密麻麻的疼痛蜿蜒而上,自四肢傳向心髒,最後宛如一根鐵錐鑿入,剜心蝕骨。
不過幾息時間,蘇沅卿便疼得大腦空白,面無血色,豆大的汗珠自身上滑落下去,瞬間便将床褥打濕了大片。
疼痛似潮水般一股股湧來,蘇沅卿的意識破碎,唇上被她咬出血痕,整個人被折磨得奄奄一息。
意識不清之中,她生理性地流淚,整個人疼得顫抖,想要掙紮,卻因得四肢被束縛,連動彈都很難做到,隻能半吊在空中,喉嚨嘶啞地呢喃:
“好……痛……”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這場酷刑才終于結束。
蕭暮歸唇角輕勾,松手将綢帶一放,蘇沅卿便重重地落在床榻之上。
她整個人像是從水中撈出來一般,近乎疼暈過去,卻仍是強撐着最後一絲意識。
他輕笑着俯身,聲音又恢複了原先的溫和:“沅卿,這是我送你的禮物,可還歡喜?”
蘇沅卿唇角微動,似是在說些什麼,蕭暮歸俯身在她耳邊,便聽到她氣息奄奄,卻仍是沙啞着對他道了句:“滾。”
蕭暮歸倒也不生氣,隻是立在床側,笑得溫潤如玉。
“沅卿先别拒絕我,這毒藥可是我特意尋來的奇毒,三個時辰發作一次,且一次比一次痛入骨髓。”
“并且,沒有解藥。”
說着,蕭暮歸自袖中掏出一個小瓷瓶,從裡面倒出一個小藥丸,溫柔地放在她的唇邊。
蘇沅卿無力反抗他,隻能被他掰着下巴,将那藥吞了下去。
不過須臾,蘇沅卿感覺身上的痛楚減輕了些,力氣也逐漸在恢複。
“這是壓制毒素的藥,可暫緩毒藥發作。”
蕭暮歸晃了晃手上的藥瓶,“放眼這整個宸京,隻有我身上有這藥。”
說罷,蕭暮歸又俯身下去,從袖中拿出一塊手帕,細細地擦拭着蘇沅卿面上的汗珠,狀似心疼道:
“沅卿,乖乖做我的九皇子妃吧。”
“這樣,你就不必再受此苦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