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暮歸眼中嫌惡,卻依舊輕柔地揉了揉孟玥的墨發,開口道:“當然,你可願随我回……”
“砰——!”
倏忽,包廂門被人從外頭大力踹開,一個玄衣青年氣勢洶洶地沖了進來,面色黑沉。
孟玥驚呼出聲:“哥哥!”
這個時辰,哥哥他不是應該在軍營練兵麼?為何會出現在此處!
孟昀見着妹妹此時狀況,怒發沖冠,卻因得蕭暮歸在那處,并未擅動,隻是站在原地瞪着兩人。
他的面色由黑變青,又由青變白,垂在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喉嚨因為極端的憤怒而發出“嗬嗬”的聲音。
孟玥從未見過哥哥這般恐怖的樣子,一時間害怕極了,直往蕭暮歸懷中縮,惹得孟昀剛壓下去的火氣又噌地冒了上來。
“你給我滾出來!”
一聲怒吼驚徹了整座扶月樓,衆人紛紛探頭出去,有些好事者甚至已經爬上了頂樓,卻被孟昀帶的人給攔在了外面。
孟昀深吸了一口氣,勉強平複了些心情,走上前去面無表情地給蕭暮歸行了一禮:“見過九皇子。”
随後,他示意身後的丫鬟将衣服丢給了孟玥,聲音憤怒:“孟玥,你竟敢與人無媒苟合!你可知這事若是傳出去了,爹可是會打死你的!”
孟玥聞言,面色瞬間變得煞白,她匆忙套上了衣服,“啪嗒”一聲便跪在了地上:“哥哥,哥哥,你救救我,我是你唯一的妹妹啊……”
孟昀閉上眼睛,壓抑着胸口的火氣,咬牙切齒道:“你倒還知道害怕!你與别人做那事的時候可有想到我?!可有想到孟家的顔面?!”
說罷,他瞧着自己妹妹跪在地上哭得心碎的樣子,終究還是忍不下心,俯身将她抱了起來,用披風将她身上的痕迹和面容擋了個嚴實。
“孟玥,現在尚在府外,我給你留一絲顔面,但你最好想清楚,回府後你該怎麼跟爹娘交代!”
孟昀回頭看向那一言不發的蕭暮歸,聲音沉冷:“九皇子殿下,今日之事,孟某會來上門問個清楚。”
“您既是奪了我妹妹的身子,還望您給我孟家一個交代,雖說我妹妹身份及不上您,卻也不是任由人欺負的軟柿子。”
扶月樓衆人雖是沒能上頂樓,卻都看見了那孟小将軍氣勢洶洶地進了包廂,又面色黑沉地抱了一位姑娘出來。
雖說那姑娘的容貌被遮掩了完全,衆人卻依稀從那随風拂動的衣角縫隙間,窺得了那雪白肌膚上的點點紅痕。
不過幾息,整座扶月樓中人便開始議論紛紛:
“那頂樓的天字三号包廂,裡頭是何人?”
“不知道啊,說是個帶着帷帽的姑娘,似是看不清面容!”
“我辰時似是瞧見九皇子進去了!”
“九皇子?可是那個常年素衣,不受聖眷的落魄皇子?”
“是他,不是說嘉甯郡主喜歡她麼?那今日是什麼情況?”
“欸——你消息太閉塞了,嘉甯郡主在宮宴上親口承認喜歡太子殿下!想來原先那傳言都是九皇子自己傳出去的!”
“啊?太陰毒了吧!想不到他竟是這種人!那今日這事,莫不是九皇子擺了孟小将軍一道?”
“我瞧着八成是,不然九皇子為何遲遲未動?這不是心虛是什麼!”
……
那底樓處的議論,蕭暮歸不是沒聽到。
但是憑他現在這般處境,也沒有什麼理由出去捂住衆人的嘴了。
“該死。”
蕭暮歸面色冷沉,狠狠地砸了一下床梁。
他本想借由此事,将孟玥悄然帶至九皇子府,進而威脅孟昀為他所用,結果竟是被孟昀先一步發現,現在他倒是成了那砧闆上的魚肉了。
若是此事傳到父皇耳中……
蕭暮歸的雙拳緊握。
不行,此事決不能被父皇知曉,不然他在父皇心中僅有的一點地位都會化為虛無。
許是冷靜下來了,蕭暮歸突然發覺到事情的不對勁之處。
孟昀身上還挂着京郊軍營的通行令牌,顯然是在任上辦事時收到了消息,匆匆換了身衣服後趕來。
他今日應邀來此,可是廢了十足的功夫查過,孟昀近幾日事務繁雜,當是不會意識到此事才對。
這麼說來……是有人向孟昀告密。
而且這人的目的是他而非孟玥,不然就不會費勁找來那寵妹無度的孟昀。
是誰……
究竟是誰要這麼害他?
蕭暮歸伸手遮住雙眼,皺眉思索着方才那副情景。
那門口處,除了孟昀和他帶來的侍從之外,似是在那旁側,還有一個戴着白色面具的女子。
那身鵝黃錦裙和發間的皦玉綢帶……
原是她麼。
蕭暮歸猛地坐起身來,眼底閃過漆黑森寒的殺意,将他那一身素衣打造出來的淺淡風骨全都散了個大半,就像是一隻披着人皮的毒蛇。
蘇沅卿,你究竟想作何?
他起身走至門口,正想開門出去,卻見那門從外頭被人推開,露出一道狹小縫隙。
在那門縫之中,露出了一張白色面具,那面具下的琉璃清瞳似是噙着笑意,仔細瞧時,卻帶着無邊寒意。
“蕭暮歸。”
“感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