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話出,利箭如暴雨般密密麻麻,向着那處瘋狂襲去。
禦龍衛紛紛升盾擋箭,不忘揮劍迎擊。
“将軍小心!”
眨眼間,魏宿便被一衆禦龍衛團團護住,盾牌交錯重疊,将他嚴嚴實實護在中間。
一波箭雨平息,魏宿氣急,咬牙猛地向奕宣看去,大吼:“就這些就想置我于死地?殿下也太小瞧禦龍衛了吧。”
奕宣于此刻箭搭弦上,箭頭帶火,火光在幽夜盈動。
他挑逗般地沖魏宿“啧”了一聲道:“看來将軍真是年紀大了,這箭上的火油都熏得本王眼睛都睜不開,将軍聞不到嗎?”
話音未落,他手腕一松,弦上火箭便直直命中魏宿身旁的一名禦龍衛。
沾染火星的瞬間,那人周身迅速被火焰籠罩。
魏宿臉色驟變,猛地向後躍出,迅速遠離。
點點火光,未有幾許便燒到了三人身上。
他們一個個大叫起來,在地上來回翻滾,試圖撲滅那火焰。
但地上滿是浸着火油的斷箭,每一次翻滾都讓火勢愈發兇猛。
很快,空氣中彌漫起令人作嘔的燒焦氣味。
魏宿呆立當場,眼睜睜看着他們在火海中掙紮,直至沒了動靜。
他額頭上冷汗不間斷落下,恐懼感爬滿全身。
“呀,手滑,射偏了。”奕宣卻隻是輕描淡寫一句話,而後再次搭上一隻火箭,目光挑釁地看向魏宿,嘴角上揚,“魏将軍别亂動,本王準頭不怎麼好,再射不中你該怎麼辦?”
魏宿心裡明白,奕宣這是在有意對自己手下留情。
他不敢再猶豫,“撲通”一聲,幹脆利落地朝着奕宣的方向跪下,聲音顫抖:“末将剛剛已經答應把兵權交給殿下,殿下為何還要燒死那三個無辜的人?”
“本王說過,給你三箭的時間考慮,三箭之後你才答應?這豈不是會讓魏将軍覺得本王很好說話?”奕宣嘴上說着,手指一松,又是一箭“滑出”。
這次燒的面積更大,那箭好似會轉彎,直接擦過三人身上,連帶着周圍不下六人被火焰覆蓋。
又是一片火光湧出。
“殿下!”魏宿心急如焚,雙手撐地,急忙向前跪行幾步,聲音卻突然格外響亮,“殿下讓末将做什麼末将便做什麼,求殿下開恩,放了我手下弟兄們吧,殿下!”
“魏将軍這雖說不忠,但這情誼倒是難得,本王今日得見,很是欣賞啊。”奕宣故露頑劣,舉着火把一步步逼近魏宿,随後近他咫尺彎腰道,“将軍想救他們?好說好說,将軍要是死,本王便放了他們。”
魏宿被那火光一晃,明顯慌了神,身子本能往後仰,想要保命躲開。
奕宣心裡清楚,他不信這魏宿真能為了這區區禦龍衛犧牲自己,不妨再詐一詐他。
魏宿微微側頭,環視一圈,随後收回目光,緊盯奕宣雙目:“末将非死不可嗎?可末将已經歸降了!殿下何必趕盡殺絕?”
果然。
奕宣突然低頭,附在他耳邊道:“哎呀,将軍聰明,剛剛可是演了好一出忠義戲碼,這讓本王怎麼殺了将軍?将軍若死,那禦龍衛又怎會乖乖聽本王調遣?将軍您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魏宿嘴角微微勾起,裝作一臉不解的樣子:“那殿下……不殺末将了?”
“這就得看将軍如何抉擇了。”奕宣擡手,不輕不重地拍了拍魏宿的肩膀,話鋒一轉,“你現在堵本王的路也就罷了,但你寶貝女兒那條路堵不堵,何人堵,本王可就不敢保證了。”
魏宿聞言,臉色煞白,毫不猶豫,“噌”地一下站起身來,迅速轉身,面向一衆禦龍衛,高呼:“我魏宿的兄弟們都聽好了,從今日起,我魏宿唯宣王馬首是瞻,願意追随我的,自當聽從宣王調遣!若是有誰不服,或是想去華京報信,休怪我魏宿不講情面,第一個拿他開刀!”
說罷,他猛地一甩衣擺,再次對着奕宣單膝跪地,雙手鄭重奉上腰間令牌:“聽候宣王指令!”
“聽候宣王指令!”
衆禦龍衛見狀,也都紛紛跟着魏宿下跪,一時間,呼喊聲此起彼伏。
奕宣挺直身子,滿意伸手接過那令牌,語氣中卻帶着一絲調侃:“魏将軍剛剛還在大聲喊着絕不背叛大昭,如今卻這般輕易就向我這個亂臣賊子低頭?本王心裡實在不安呐。”
“魏某本就不忠!”魏宿咬牙,惡狠狠擡眼,對上奕宣那一副運籌帷幄的眼神,“還望殿下高擡貴手,放了魏某與家人性命。”
“簡單簡單。”奕宣将令牌小心收入懷中,神色一凜,警告道,“隻要魏将軍老老實實聽本王的話,安分守己的辦事,保你和家人平安無虞。”
魏宿追問:“殿下要做何事?”
奕宣笑言:“先殺一個葉定川,讓本王看看你的決心可好?”
東方既白。
葉定川遠遠望見城門,猛地一勒缰繩,使得駿馬長嘶,高高揚起前蹄,鐵蹄刨地,穩穩停下。
這偌大的城門竟無一人看守?
葉定川警惕地打量着四周,手按劍柄,高聲喊道:“我知道城上有人在等着我們,如今我已然現身,閣下也不必再藏頭露尾了吧!”
他話音剛落,城牆之上便響起悠揚琴聲。
流水舒心,音動緻幻。
那琴聲向天綿延出無數絲線,拉向衆人,隻是輕輕一撥,身随音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