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宣氣沖沖地收拾完包袱,奪門而出。
門還沒奪,迎面撞上陸瑤,二人都被撞的身形一晃。
奕宣踉跄着後退幾步,率先開口叫罵:“你走路怎麼一點兒聲都沒有,是鬼嗎?”
陸瑤穩住身形,倒也沒把奕宣的話放在心上,擋在門口問:“殿下這是要去哪兒?”
“回華京!”奕宣不願回答,再次往前沖,一把推開陸瑤,“讓開!”
“你回去是想送死嗎?”陸瑤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奕宣的胳膊阻攔道,“您這次可是身死欺君,您就這麼大搖大擺地回去,你猜陛下會如何?”
“我怎麼樣不用你們管,反正葉家都是柳思生的走狗,我待在這兒膈應得慌!”奕宣說着,猛地一甩胳膊,試圖掙脫陸瑤,卻未能得逞。
陸瑤雙手緊緊拽住他,厲聲訓斥:“殿下,現在不是您耍小孩子脾氣的時候,眼下,您就算再覺得膈應,也該在北定養傷,順便避避風頭!您要是此刻回去,那可就真的前功盡棄了!”
“我待在北定能幹什麼?天天跑步就能造反嗎?天天跑步皇位就能落到我手裡?”奕宣這才轉過身來,與陸瑤理論,“就隻讓我在這兒幹等着,等柳思生的消息?他要是真死了可怎麼辦?”
“不會的,先生不會死!”陸瑤大聲吼道。
奕宣滿心不服:“你憑什麼這麼肯定?”
“他,便是遺诏!”陸瑤一咬牙,幹脆不再隐瞞,和盤托出。
“什麼意思?”奕宣的表情瞬間僵住,傻愣愣地開口。
“他也是國運!奕臨不可能殺了他!”陸瑤咽了口唾沫,聲音帶着微微顫抖,“先帝尚未駕崩之時,我和先生進宮為先帝診脈,自知無力回天,先生自然會做好萬全準備!況且先帝駕崩時,那遺诏是他帶出來的,無人知曉真假,唯有他清楚!”
“他是活膩了嗎?竟敢改遺诏?”奕宣滿臉質疑,言辭犀利地反駁道,“他要是真有本事改遺诏,怎麼不把我的名字改上去?這樣一來,不就省了這麼多麻煩?”
陸瑤神色急切,趕忙解釋:“先帝遺诏,那可是天定人意,人意不可違,蒼生不可為,改了可是會逆天道,受死劫!先生引殿下紫薇星之命已然被反噬,可奕臨身負騰龍之氣,先生根本動不了他,這是個死局,唯有殿下您,才有與他抗衡的可能!這局,也隻有殿下能破!”
“我才不信什麼天命,也不信柳思生有通天的本事,你說得也太離譜了,叫我如何能信?”奕宣說着,又用力一甩胳膊,這才掙脫了陸瑤的手。
“殿下若不信,大可以去先生在北定的居所瞧一瞧!”陸瑤沖着他大聲喊道,“天命真實存在,正因如此,葉家才會如此忌憚,先帝才會有所畏懼!”
奕宣緊緊盯着陸瑤,眼中滿是不可思議:“你為什麼知道這麼多?陸瑤,你到底是什麼人?”
“我與先生,同宗同源。”
“吱呀”一聲,書房被推開。
一股刺鼻的黴味撲面而來,熏得奕宣忍不住擡手捂住口鼻。
屋内的裝飾極為質樸,地上卻雜亂無章地堆放着數不清的雜物。
柳思生竟還有收集破爛的癖好?
他擡眼,才是瞬間愣神。
幾乎整面牆的畫像,大小不一、排列錯落,甚至還有畫軸懸在房梁之上,自然垂落展開。
而這些畫像,畫的竟然都是同一個人。
我?
奕宣屬實是被吓了一跳,一股寒意急速湧上。
他快步走到一幅畫軸前,難以置信地凝視着畫中人。
畫中的自己身騎駿馬,拉弓起勢,箭在弦上,仿若下一刻破畫而出。
另一張則是自己靜坐在案前,眼目低垂,手捧竹簡,靜心閱讀。
還有後面那張,自己手舉糖畫,面露笑意,眼神中竟……滿是愛意?
還有下面這張,書桌上的,桌子底下……
密密麻麻,全是一人。
一個我?
不對!
這不對!
為何是我?
就算是時間上也不會是我!
他在北定的時候,自己還被困在宮中,我同他從未見過面。
他怎麼可能在十年前就畫出自己如今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