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宣這下搬出了宮,自在不少。
曾經去個集市還得悄悄翻宮牆,如今可以堂而皇之去往。
隻是曾經向往的那般熱鬧,如今連看了數日倒也漸覺乏味。
不過值得高興的是忠禾身子沒事了,看着他住進這院中,整日忙碌的背影,難得安心。
就是多了個讨人厭的家夥。
還是那個影殺。
叫什麼……逢雨?
柳思生執意要在自己身旁安插眼線,每日都感覺有一道刺目的目光緊緊相随,渾身不自在。
不過他這次倒是沒追着讓自己刻字,畢竟這事柳思生都替他代勞了。
柳思生還真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啊!
今兒個心情好,早起去集市上讨來不少好東西。
奕宣手中悠然把玩着新淘來的一對玉珠,臉上洋溢着心滿意足的神情。
他信步推開府門,未料險些與人撞個滿懷。
“葉定川?”奕宣驚呼一聲,被吓得不輕,慌亂之中連忙向後踉跄幾步,後背重重地撞在忠禾身上。
忠禾遭此突然撞擊,也不禁一個趔趄,雙手急忙穩住手中物件,随後問道:“小葉将軍為何會在此處?”
“這如今啊,可是該叫世子了。”柳思生滿面春風于庭院中悠然走來,“陛下的旨意近日下來,葉家今後可就是這大昭第二個異姓王,北定王,川兒以後可就是這北定二世子了。”
忠禾瞧見他一臉欣喜:“柳大人!”
柳思生沖他點頭:“忠禾,許久不見,這些年辛苦了。”
“家父本得侯位,如今卻能得封王爵,多仰仗先生。”葉定川趕忙為柳思生讓出條路,抱着劍對他彎了彎腰。
柳思生擺手笑道:“哪裡,葉家征戰北月數十載,如今大捷,功不可沒,這些陛下都看在眼裡,自是不會涼了邊關将士們的心。”
奕宣聞言,嘴角微微抽動:“所以你們二位不請自來,隻是為了炫耀?”
柳思生拉着奕宣的胳膊将他往亭中引,邊走邊道:“宣王怎能這般想?好歹是葉家人,這等喜事慶祝自然得捎帶着你,今日在這府中宴請,隻談喜功,不談其他。”
府中設宴請客?
喂!莫不是弄錯了吧?
這是我的府邸沒錯吧,難道我走錯了地方?
竟然在我府裡大擺宴席?
啊?
還有,你為什麼能這般熟稔?
究竟誰才是這府裡真正的主人啊?
反觀柳思生,對自己當下的所作所為全然不以為意,拽着奕宣徑直向後院走去。
葉定川緊緊相随于二人之後,其眼神卻牢牢鎖定奕宣,恰似惡狼凝視獵物。
一路通往後院,但見圓桌上已有數人圍坐。
衆人見奕宣前來,皆紛紛起身相迎。
“若朝哥哥!”楚卿身着那襲紅色衣裳,少了頭上繁飾,顯得格外自在輕盈。
她見奕宣滿面欣喜,急切地揮手招呼。
身旁的楚禹見狀,翻了個白眼,伸手輕輕一拉,将楚卿拉回座位。
陸瑤亦向奕宣行禮,溫婉道:“宣王殿下,許久不見。”
奕宣微笑地點頭回應。
怎麼回事?不是葉家喜宴嗎?
他東尋的人怎麼也在?
“東尋小主已經同我說了,你與東尋世子算是兒時玩伴,陸瑤你先前就認識,我便不多費口舌介紹了。”柳思生說着拉奕宣入座,擺手道,“都坐吧,随意些,今日隻是請大家吃頓飯。”
奕宣跟着他的動作落座,隻覺渾身不自在。
這柳思生到底搞什麼啊!
我跟他們又不熟!
空氣中滿是尴尬的氣息。
柳思生卻仿若未覺,泰然自若地坐在奕宣身旁,手中不停,自顧自地為奕宣夾菜,口中道:“今日特意請了常青樓的師傅前來掌勺,殿下快嘗嘗。”
葉定川見此情形,心中頓時不樂意起來,一屁股坐在柳思生身旁,故意将碗重重地擱在桌上,發出“砰”的一聲響。
這一聲響引得衆人紛紛投來目光。
隻見葉定川正惡狠狠地盯着奕宣,奕宣心中不悅,側頭避開他的視線。
有病吧,他看我做什麼!又不是我讓他夾菜的。
柳思生似是心領神會,無奈地歎了口氣,幹脆站起身來,端起那盤菜,繞着桌子緩緩踱步,挨個夾菜。
楚禹仿若瞧見了什麼新奇玩意兒一般,目光在他們三人身上來回掃視。
呦,瞧這三人的模樣,關系怕是不簡單呐。
“多謝柳大人。”楚卿笑意盈盈端着盤子去接,柳思生也沖她莞爾一笑。
待看到每個人盤中皆有後,柳思生才心滿意足,悠然坐回原位,同時輕輕揮了揮手道:“諸位若再遲遲不動筷,可就着實辜負了這滿桌佳肴。”
衆人聞聽此言,這才紛紛拿起筷子,開始夾菜。
奕宣夾了幾口菜放入嘴中,越想越覺得不對勁,遂開口道:“不對啊,柳思生,你白天這大搖大擺地來我府上,還帶了這麼多人,不怕被人瞧見?”
柳思生眼皮都未擡一下,隻顧着吃嘴裡的魚肉,随後擡手輕輕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