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紅印在下班的時候被周瑛注意到,如一盆冷水兜頭澆下來,把這段時間自以為心照不宣的暧昧澆得透涼。
連睿廷怎麼可以這樣?那我算什麼?
周瑛胸口郁郁難平,再見薛三,無可避免地産生了濃濃的嫉恨,撞得五髒六腑都疼了。他必須做些什麼。
年假前韓檢提議大家一起聚聚,租了個郊區别墅,供大家自由娛樂。
周瑛心有遲疑,他的發情期快到了,最好老老實實待在家裡。可視線不經意瞥到拿着文件進辦公室的薛三,這點猶豫瞬間按了下去。
那天他趕到别墅的時候,連睿廷正在鋼琴前獨奏,身邊圍滿同事。他在外面凝望着,像守着一個遙不可及的夢。
周瑛和同事關系依舊處于不冷不熱的局面,聚會場合他注定是躲在角落的那個。連睿廷與他恰恰相反,溫柔沒架子的上司,自然是所有人打趣關注的對象。
他隻能耐心地等待陰暗的發情期如約而至。
第三天深夜。周瑛忍着渾身的燥熱在前院大廳撥通連睿廷的電話。
此時的連睿廷正跟薛三并肩靠在床頭看恐怖片,陌生寂寥的郊區别墅,氛圍十分到位。
緊要關頭,手機鈴聲驟然響起,連睿廷不由地哆嗦了下,往薛三懷裡躲了躲。
薛三摟着他的頭安撫,伸長胳膊摸到手機,“是周瑛。”
電話接通,那頭沙啞的嗓音和電影裡的惡鬼有得一拼:“睿廷,我發情期到了,沒帶抑制劑。”
連睿廷默然擡眉,和薛三對視一眼,軟聲說:“我馬上過來。”
“别墅應該有備用抑制劑。”薛三低沉的聲音在沒開燈的房間裡顯得格外冷漠。
連睿廷穿上外套,站在床邊眯眼看他:“你不喜歡他?”
薛三沉吟:“還記得季敏嗎?”
季敏是季家最小的孩子,千嬌百寵的Omega,和連睿廷的性子挺合得來,同樣愛玩不受拘束。但太相似的人反而做不好情侶。季敏需要人時刻哄着,吃飯要喂,走幾步路要抱,随時随地都要黏在一起。
沒幾天連睿廷就受不了了。薛三笑他,自己就是個嬌氣包還找一個嬌氣包。
他覺得很有道理,不到一個月就和季敏分手。季小少爺氣得要死,天天跑到他面前死纏爛打。
連睿廷索性和薛三回馬達加斯加養小獅子,舒舒服服在那潇灑了一年才回來。
“他不至于吧。”連睿廷不太确定地說。
薛三跪着床邊捧着他的臉接吻,吻了足足三分鐘,眷戀地摩挲他唇瓣,低聲道:“囝囝,我不希望你向下去遷就任何人。”
“我不會。”連睿廷笃定地說。
他不是會委屈自己的人,愛情對他而言是餐桌上錦上添花的美酒,他願意花時間和精力去淘好酒,但不代表非喝不可。
見到周瑛時,連睿廷仍覺得薛三擔心過頭。
他找到别墅備用的抑制劑,蹲在周瑛面前為他注射,密集的羽睫鋪展開來遮住了眸色。
周瑛咬着下唇,對眼下的結果有些始料未及。
“為什麼你沒有反應?”明明他的信息素已經很濃郁,即使匹配度不高,在高濃度的Omega信息素面前,alpha都會被不受控地誘導發情。
連睿廷擡眸道:“我的腺體做過手術,非注入式信息素對我沒有影響。”
那豈不是不會受任何Omega信息素的影響。
周瑛感覺自己表演了一出鬧劇。
連睿廷湊過來輕撫他的臉,輕聲安慰:“沒事,高效抑制劑可以撐到明天,明天我們就回去了”
周瑛委屈地嗯了聲。心在連睿廷的親近下逐漸安定,他大膽地把頭靠過去。
連睿廷順勢環住周瑛。
良久他感覺周瑛的狀态好轉,松開他,走到鋼琴前,随意彈了幾個音符,問:“想聽什麼?放松放松心情。”
“我不太懂音樂。”周瑛環着一個抱枕嗫嗫道。
連睿廷便自顧彈起來。
沒一會周瑛聽出曲子是《夢中的婚禮》,緊接着《水邊的阿狄麗娜》《緻愛麗絲》《卡農》,都是比較耳熟能詳的鋼琴曲,他即使叫不出名字,也确定有聽過。
大廳沒有暖氣,連睿廷穿着灰色的厚大衣,頭頂是瑩白色的壁燈,身後是深藍的夜色,他低頭專注地彈着琴,像悠遠甯靜的夢裡散發出五色光的水晶,夢幻神秘,捉摸不透。
周瑛忽然出聲:“連睿廷,你知道吧,我喜歡你。”
“當——”鋼琴音結束,連睿廷側身面向周瑛,噙起笑道:“嗯,我知道。”
果然。抑制劑的作用好像不太明顯,周瑛的意識開始飄忽,“薛三是你的什麼人啊?”
“三兒就是三兒,不是什麼人。”連睿廷誠實道,薛三是他的人,沒有任何前綴的人,或者說也可以是任何前綴的人。
周瑛不太滿意這個回複,可真要說出什麼具體的答案,他好像也不太開心。
他忍着羞恥說:“那我能不能當你戀人啊?”
連睿廷沒急着回答,靜靜和他對視。半響走到周瑛面前,彎腰在他額頭輕吻,像是知道他在擔心什麼,認真道:“可以,我給你愛情和愛裡的忠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