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比秦正宇高一點,視線輕微往下睨,染上一絲涼薄,語氣不見玩味,“要是找不到,我不僅會端了你的美麗城,還會以侮辱诽謗罪對你提出公訴,當然,這估計是你所有罪名裡最不起眼的一項,但罪多不壓身嘛,我不嫌累。”
“操,連睿廷你tm——嗷嗷啊”秦正宇氣急敗壞,手剛擡到半空,還沒來及做什麼,薛三已經抓住他的手用力一擰。
連睿廷勾了勾唇角,沒在乎當下劍拔弩張的氣氛,越過秦正宇走向周瑛。攔路的人瞅了眼自家被抓的boss,遲疑地退開。
他從一個退伍兵手中接過小刀,把周瑛救下來抱住,輕聲問:“還好嗎?”
周瑛嗓子眼梗得難受,張口卻沒有發出聲音,隻用通紅的眼睛緊緊看着他。
連睿廷環抱他拍了拍,摻扶着慢慢往外走,善後的事交給薛三處理。
車上,他用濕紙巾簡單幫周瑛擦拭髒污,動作很輕柔,“沒事,我輕輕的,不疼。”
周瑛忍不住濕了眼眶。
他第一次被人小心翼翼地對待,被人從天而降地施救,在一個小時前,他認為自己必死無疑。
但他不後悔,隻是有點遺憾,有些事有些話沒來得及做。還好,還有機會。
“連睿廷。”
“嗯?”連睿廷擡眸看他。
每次自己的身影占滿連睿廷的墨色雙瞳,周瑛都覺得腺體燙得不行。這是一種很犯規的注視,讓人産生自己被他全心在乎的錯覺。
“對不起,我之前對你的态度——”
沒等他說完,連睿廷溫聲打斷:“先好好歇一會,有什麼事以後再說。”
“不行我——”
“嘩啦”薛三拉開車門坐進來,周瑛瞬間噤聲,徹底說不下去了。他抿緊唇,把頭别到另一邊。
薛三看也沒看他,兩三句彙報了後頭的事。
連睿廷點點頭,朝薛三伸出手,拿回手機後便一言不發地捏着打轉。車子目的明确地開往醫院。
周瑛驚魂未定的心情直到抵達醫院才稍稍平複,連睿廷沒有送他進去,隻是抓住他的手,溫柔且笃定地說:“接下來交給我,好好修養,别擔心,一切都會順利的。”
掌心是燙的,目光也是燙的,周瑛信以為自己泡在了溫泉裡,渾身的疲憊忐忑後怕通通都融化了。
目送人進入醫院,連睿廷坐在車裡,仍捏着手機,車子沒急着開動。
靜等一會,手機如願響了。他換上一副笑臉接通:“蔣叔,我正要給您打電話呢,前段時間得了塊還不錯的茶餅,想着您好這口,就一心給您送過去,剛想問您收到沒,您的電話先來了,巧了。”
那頭一頓,堆起笑意:“原來是你啊,我還以為蔣灏那小子,我就說那小沒良心的怎麼突然轉變,還以為他沒個輕重闖禍了。”
“有段時間沒見灏哥,上次聽江濂說起灏哥還是在對外投資會上,一連說了好幾句,話裡話外蓋不住欣賞。”
“也就這點出息,跟你跟江濂比還是差得遠。”那頭哈哈兩聲,話鋒一轉,“睿廷啊,我知道你有上進心,這幾年的處事能力我們都看在眼裡,但你還年輕,步子可以走慢一點走穩一點,再不濟還有你爸呢。”
連睿廷垂下眼眸,把空閑的手放到薛三掌心,戳了戳上面的硬繭,有條不紊道:“我就是個打掃的,台子爛了塌了,聲音轟天響地,再不拆掉,造成重大事故就不好了。隻要柱子别亂滾,我早清理早完事,懶得廢老大勁到處拾,到時候還可以輕輕松松上門給您拜個年。”
“好好,”那頭大笑道,“那我可等着了。”
電話挂斷,連睿廷把手機甩手一扔,側身埋到薛三的懷裡,沉默了會,悶悶地嘟囔:“走吧。”
“嗯。”薛三抱緊他,探頭跟駕駛員說了聲。
接下來就是漫長的訴訟期,連睿廷忙得不可開交。周瑛養好傷,馬不停蹄地回來加入工作。
現在跟在連睿廷身後辦事,他的心态截然不同。之前刻意的針鋒相對和冷言冷語,不過是自尊心和偏見作祟。如今他構建的自我保護城牆在這場風波裡連睿廷數次給予的溫柔中摧枯拉朽地坍塌。
最初的悸動躍躍欲試。
這天照舊加班,周瑛拎着打包的晚餐,心裡不停地為等下見面措辭。案件進入最後的審判階段,他們可以喘口氣,聊些别的事。
敲了下辦公室門,沒等裡面應答,他便直接開門進去,這段時間都是這樣,變成了下意識的舉動。
“連檢——”
話在看見一個身形高大的alpha坐在辦公桌上,彎腰捧住連睿廷的臉親吻時,像被人拿硬物堵住喉嚨,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