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剛下了一場初雪，說話都冒着股氤氲白氣，院子裡的植被上悄然落下了薄薄雪花，沈恬擡頭望了眼天空，倏然歎了口氣，這天還真是說冷就冷。

譚宗明出差也快兩周了。

今天出發去印尼，一早随着厲總的車到達浦東機場後，才看見原來這次一同要去的還有風投部的宋意，兩人相互凝視一眼，均是冷若冰霜的表情，沒有說話。

厲總盡收于眼，無奈的搖搖頭，這倆人什麼時候能和平共處。

蕭卷的秘書助理還有兩個機場工作人員已經候在國際出發的入口處。兩個工作人員領着他們一行人直接去私人休息室，不用自己親自去換登機牌和托運行李。

剛進休息室，沈恬一眼瞧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滿是好奇地走過去，真是關雎爾，對方不同與以往穿着，摘掉了眼鏡，收腰長款西裝外套利落剪裁出高挑身形。

關雎爾像是早就知道似的，禮貌溫和的過來和沈恬打招呼，兩女孩熱絡的聊着。

原來關雎爾經主管力薦，初出茅廬的她這次也來曆練曆練，而主管為什麼推薦她到蕭總身邊，都是看在晟煊何總的面子，畢竟安迪每天豪車接送她到公司門口，公司内早就傳開了，猜她是何總的親戚妹妹之類的。晟煊這顆大樹誰不想靠一靠，就連蕭卷本人都得看他那位發小臉色做事。

兩個小姑娘喝着服務人員送來的咖啡，看着這奢華的休息室。她倆一直以為頭等艙的休息室就很好了，沒想到還有這種房間用來候機，甚至專門的人過來給他們辦理出境手續。

蕭卷看着和關雎爾開心熱聊的沈恬，手指哒哒地敲着屏幕打字，

“你家小姑娘正樂着呢，哪像出來出差的，倒像是出來度假的。”

香港—望北樓。

譚宗明挂了電話重新坐回去，吹拂着茶杯上的熱氣時看到陸時宴發來的消息，譚宗明慢條斯理地回了幾個字：“下次吳照的畫，我讓他給你的包裝費打個折。”

不到一分鐘陸時宴的便彈過來：“劃算。”

他嘴角勾了勾，放下手裡的電話又拿起，給沈恬發了條消息：“想你了。”

沈恬聽見電話響來一條消息，果不其然是譚先生的，心上像抹了層蜜，眉睫低垂，嘴角彎彎：“我也想你。”

她自顧自沉浸在甜蜜裡，絲毫沒察覺的一旁關雎爾的神色，對方目光沉沉，悄悄走開了。

談完事後，譚宗明走出門外，吩咐司機下車，坐進車裡熟練地調出車，踩下油門呼嘯而去。

綠燈閃過，他打了轉向燈插到一旁的道上，随着車流緩緩拐彎尖沙咀彌敦道寺庫門前。

“譚先生，您看一下這個是改過後的成品，我們保留了鑽石的原型，隻改動了鑽托，由于鑽石體積比較大，采用了虎爪鑲，在鑽石周邊鑲嵌了一圈碎鑽，這樣可以最大程度展現粉鑽的璀璨，佩戴也足夠輕盈。”銷售人員捧着托盤單膝跪在譚宗明面前向他展示。

譚宗明放下電話，掃了一眼，想到了什麼，随即問道：“給我拿一套這季的新品過來。”頓了頓接着說：“莊重優雅，低調一點不需要太多繁瑣的設計。”

旁邊銷售人員連忙熱情地應和着跑到後面的房間搬出來好幾套高定珠寶，一一地介紹展示。

譚宗明沒什麼心思聽他們的長篇大論的講解，淡淡地掃了一圈：“都包起來吧。”

奢侈品高定珠寶的提成不同于普通款式，提成很高，因此銷售最喜歡客人買這些動則百萬的實際成本卻不高的東西。幾個銷售聽見譚宗明的話後樂得眉開眼笑，一邊倒茶一邊誇贊他的審美好，其他的幾個人則端着幾套珠寶就去打包。

他沒興趣聽這些，刷了卡便起身離開了。

譚宗明拎着一個袋子站在寺庫的電梯，電話響起，時慈打來的：“譚總，下周一三盛新船的首航儀式譚老交代您必須到場。”時慈提醒道。

譚宗明默了半晌，削長的手指扶了扶金絲鏡框，緩道：“嗯，剛買了套首飾，到了你直接給我媽送去。”

時慈心領神會，這些年譚宗明和他母親關系都不是很好，難得能有這份心思。

關雎爾下了擺渡車看見面前的灣流g700的才知道，剛剛那個不是頭等艙的休息室，是提供給私人飛機客戶的，難怪那沙發她躺起來那麼舒服。确實驚喜，但教養良好性格内斂的她并未刻意表露出來。

一路上，沈恬吃了點東西後一直整理着厲忬發來的文件，沒什麼時間休息。

蕭卷和厲總他們一直在溝通印尼項目的進程和這幾天的行程，而沈恬的工作就是随行翻譯，整合資料。

落地後全程陪同厲總和蕭總出入各種場合，具體文件合同不需要她來管。

上海離雅加達并不算遠，私人行程是直飛并不需要中轉，八個小時左右飛機便抵達了目的地。

下飛機時外面正在下小雨，高溫加持，空氣中氤氲着一股雨後潮濕的泥土氣香味。

沈恬比較喜歡雨天，她在英國留學那會常常去愛丁堡，那是一座能把人們帶回中世紀歐洲的城市，透着一種無法描刻的孤美。

許是那裡常年被陰雨霧氣籠罩，總是裹挾着一股浪漫氣息，陰郁又治愈，孤獨且浪漫。

沈恬直到被厲總打了個響指，才堪堪回過神來。

擡頭望見的是四輛黑白雙拼的邁巴赫s680停在飛機一旁已經開好了車門，七八個人站在車旁邊等候着他們，為首上前相迎握手的便是凱思通訊在海外分公司的副總。

“蕭總，厲總，好久不見。蕭總上次見您還是在碳中和的高峰會上了。”

蕭卷微微颔首伸手回握後，便帶着一行人往前走準備上車。

蕭總和厲總還有随行保镖坐在了打頭的第一輛車上，沈恬和宋意、關雎爾一行人則分别坐在後面的三輛車裡。

四輛車緩緩地駛行在雅加達的機場上，宋意将一份簡易的行程單遞給沈恬，上面是她需要跟随的幾個地方，标注了時間和到名字，後面還詳注了在場人員的照片和簡介需要她背下來。

沈恬翻開來粗略地浏覽了一下，行程倒是不多，便也松了口氣。

他們正在前往當地的酒店先進行片刻的休息調整，晚上才去合作方和當地分公司為蕭總厲總準備的接風宴。

酒店坐落于離中心不遠處的一座小山上，通往酒店的環山路周圍都是各式各樣的熱帶植物，靜谧幽深，沒有來往的車輛，前後隻有他們的四輛車平緩地行駛在公路上。

厲總吩咐先沒什麼事，可以自行回房間休息。

坐了七個小時，沈恬累得一頭紮進松軟的床上，跟譚宗明打了通平安電話，便昏昏沉沉的睡過去了。

接下來連着幾天，沈恬都跟蕭總厲總輾轉各地，去現場确認合作企業的工廠情況，又去開會看了具體的生産數據和銷售報表等等，累的沈恬每天都是倒頭就睡，有點後悔沒聽譚宗明的話了。

沈恬也了解到，合作其實早就談的差不多了，這次來不過是來走流程實地考察，确認沒有問題就簽合同，然後就差最後一個合作晚宴了。

簽完合同後沈恬一如既往的往床上一趴，一覺睡到晚上，直到聽見厲總來敲門。

沈恬正裹着被子睡得香就聽到一陣聲響，睡眼朦胧地睜開眼，一看外面天都黑了，她連忙揉了揉眼睛爬起來，迷迷糊糊地跑去開門。

門外的厲忬大熱天穿着一身黑色西裝站在門口，陰郁着一張冷臉看着她，

“沈經理，睡的挺香？快去換衣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