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一切都過去了。”崔玉臻沒有在言語上對張嫣然落井下石，她是恨前世的張貴妃屢屢害自己和孩子們，但是現在，張嫣然沒有這個機會了。

可是張太後還沒倒下。

“是啊，幸好都過去了。”孔淑妃看她的表情，知道她自有成算，并不多打聽，隻附和了一句。

崔玉臻看着她們兩人，問：“今日之後，這宮裡算是隻有咱們幾個了，你們可有什麼打算？之前所說的可有變化？”

穆昭儀還氣呼呼的，一時也沒明白她的意思，反問：“什麼變化？”

孔淑妃倒是聽懂了。她站起來，跪到崔玉臻面前，正色道：“回娘娘，民女初心不改，求娘娘成全。”

連自稱都變了。

崔玉臻親自扶了她起來，讓她坐下說話：“既如此，本宮便要繼續前事了，好在如今本宮掌六宮印冊，總算說得上話。”

穆昭儀以為這是皇後和淑妃之間的秘密，雖然不明白，卻也閉緊了嘴巴，不打聽。

沒想到皇後轉頭就對上了她：“那麼你呢？是想升一升位份，還是也出去？”

穆昭儀恍然大悟，連忙道：“娘娘這不是明知故問嗎？臣、臣妾做夢都想着出去啊！”

她身後的嬷嬷簡直要哭了，這位主子怎麼什麼都敢說啊！

崔玉臻并不介意：“既如此，那便等着本宮的安排吧。”

正說着話，外頭傳來聲響，說是陛下來了。

孔穆兩人立刻站起來，給李元璟請過安後，連頭都沒擡就立刻告退了。

李元璟坐下，拈起桌上的點心就吃。

“陛下，您沒用晚膳嗎？”崔玉臻問。

“嗯，事情多還不覺得，這會兒倒是餓得厲害。”李元璟喝了杯茶，“朕還沒問你呢，她們怎麼這麼晚了還在這兒？”

崔玉臻叫阿芙去小廚房盯着上宵夜，這才在李元璟對面坐下：“今天出了這麼多事，她們坐不住，就來了，也是恭賀臣妾拿到統領六宮的權力。”

“是朕對不住你，你是皇後，統攝六宮原就是應當的，今日才正名，已經是委屈你了。”李元璟說道，“不過她們确實該好生謝你，要不是你，她們倆都得跟張家那個一起念經去。”

崔玉臻微笑：“臣妾不委屈。陛下處境艱難，臣妾能有今日，多承陛下庇佑。臣妾對陛下感激之極。”

李元璟擺擺手：“你我夫妻，不用說這些。你手中無權無人，還能做到今天這樣，已經十分了得了，謝尋和穆氏一族會感激你的，這對你将來大有好處。”

崔玉臻小心的觀察他，卻發現他表情誠懇，并不是在試探，隻覺得心情十分複雜。尋常的官宦人家都講究個“至親至疏夫妻”，更不要說皇帝皇後了，李元璟居然真心在為她籌謀？

阿芙親自送上了宵夜。李元璟完全不挑，把一盅海參粥、一碟花菇蒸雞腿并一碗蝦肉小馄饨吃了個精光，才道：“之前朕就覺得，皇後這裡的飯食實在太過簡單，雖說味道極佳，可是到底尋常了些，和鄉野百姓也沒什麼不同，往後不會有人為難你，你也無需如此簡樸。”

崔玉臻微笑：“陛下，若是鄉野百姓都能吃上這些，那可得是天下大治了！隻盼陛下能體恤蒼生，讓百姓能頓頓有肉、餐餐飽足。”

“皇後果然賢良，堪為一國之母。”李元璟笑笑，說起了今天的事，“朕手裡除了白衣衛，還有些人，都是這幾年陸續訓練出來的。今日宮中發生的一切，其實都在朕的掌握之中，最後結果也算是理想。”

“陛下英明。”崔玉臻本來還想着要套套話，沒想到李元璟根本就沒打算瞞着她。

“張氏的人還算忠心，朕事先也不知道她們籌謀的細節，因此用的是和你一樣的法子，派人盯着，見招拆招。”李元璟說，“李常勳算是附帶的。本來朕是想直接讓人撞破他和西京使者密謀，正好碰上張氏想暗算你，朕索性将計就計，給他個難看。”

“郭選侍和張大公子的事是陛下做的。”崔玉臻能猜出來，隻是對于李元璟這種主動把帽子染綠的行為十分敬佩，“您倒是不怕折了自己的龍威。”

“朕是皇帝，誰敢當面說朕的頭冠是綠的？乾綱獨斷才是龍威。”李元璟十分成熟理智，并不在意細節。

“張氏想一箭雙雕，朕就讓她血本無歸！把郭氏帶走，房裡點上香，再随便找個人把張皓然約過來，反正他二人早就有首尾，張皓然根本就不懷疑。之後的事兒根本不用朕出手。”他簡單說了一下經過。

“至于李常勳，本來朕還沒想好，是直接揭破他跟西京的勾當，還是阻止他們接觸。”李元璟陰險的笑，“是後來靈機一動，這才送了他一場好戲看，也不知道他惡心得這麼厲害，會不會讓朕的那位好王叔再也抱不上長房嫡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