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向來疼惜我,聽了我的話,又見那人滿身酒氣,嘴裡還在嘟嘟囔囔地說些不三不四的話,就同我一般誤會了,這才命人打了他。”
“不過,我們姑娘心善,隻是教訓教訓他,打得并不重,現下已經叫人把他擡回去了,還請了大夫替他治傷,三夫人若是不信,派個人去曹家瞧瞧就知道了。”
“那人被擡走時,精氣神好着呢,指定死不了。”
“你這丫頭。”鳳婵音接過話,“渾說什麼?三叔母怎麼會不信我?你都解釋得這麼清楚了,誤會也就解開了,三叔母慣來疼惜我,一定不會再怪我了。”
“說到底,這就是個誤會,也怪那人偏偏跑到相府旁邊的巷子裡來說瞎話,我們才把他當成了自己府裡的下人。”
三夫人嘴角抽了抽,對鳳婵音的厚顔無恥佩服得五體投地,自己還沒說話呢,她就代替自己原諒好了。
還有,丫鬟來來去去的,她就不能費些心思取個新名兒嗎?前面的叫冬琴,後來的還叫冬琴,什麼毛病?
鳳婵音主仆倆說得有鼻子有眼的,三夫人有些摸不準她們說得是真的,還是假的。
若說是真的,未免也太湊巧了,那舊冬琴剛在鳳婵音跟前露了面,轉頭曹勝就被拖去相府挨了打。
若說是假的……
假的也無妨,鳳婵音願意做這麼一場戲,把雙方的面子顧全到了,對三夫人來說是件好事。
有了這麼一個“誤會”,她就有了一個台階可下,臉面上也好看多了。
讓鳳婵音打曹勝一頓,解了氣也好,三夫人心想,打了人,這事就算翻篇了,她也不用再絞盡腦汁地想,怎麼在鳳婵音面前替曹家周全了。
“夫人?”呂媽媽見三夫人不說話,不表态,心裡焦躁不已,在背後輕輕扯了扯三夫人的衣袖。
呂媽媽心裡清楚,鳳婵音主仆倆分明就是在胡說八道,世上哪有那麼巧的事情?剛好她兒子喝了酒在外面說大話,就被這新冬琴給撞上了?
剛好這丫頭就路過那巷子,還聽見了自己的名字?
騙鬼呢!
呂媽媽深知,給她兒子十個膽子,他也不敢在外面随意編排主子!
再說,她兒子怎麼會在外面叫他媳婦的名字?呂媽媽最清楚不過了,曹勝就算在外面渾說,也隻會說是“家裡的臭婆娘”,根本不會帶“冬琴”兩個字!
這丫頭就是在誣陷!
“哎!呂媽媽!”新冬琴猶嫌呂媽媽不夠氣惱似的,火上澆油道,“我說你兒子也是,我們誤會了,他怎麼也不知道替自己分辯分辯?”
“他要是解釋一下,告訴我們他是侯府的下人,不是相府的下人,說他口中的‘冬琴’是原來的那個舊冬琴,不是我這個新冬琴,我們也不會打他了不是?”
“你就别怪呂媽媽了。”冬棋同她一唱一和道,“那曹勝當時滿身的酒氣,一看就是喝糊塗了,哪還知道那麼多?”
“也虧得冬琴姐姐恰好在姑娘那裡做客,認了出來,不然,他還要多挨幾闆子,冬琴姐姐可真是心善,曹勝打得她滿身是傷,她還以德報怨。”
鳳婵音放任兩個丫鬟說完了話,才輕輕地斥責了一句:“大伯母事忙,這些細枝末節就不要提了。”
說着,她像是剛想起來似的,疑惑道,“話又說回來,府裡怎麼會有這樣的人?我雖有錯,但隻錯在沒有事先來通禀您和三叔母一聲,打人我是沒有打錯的。”
“這樣白日裡就喝得醉醺醺的人,怎麼當得好差事?還是個愛打老婆的混賬,這樣的人,就該打折了腿,攆他出去!省得帶累壞了府裡的名聲。”
她看向蔣氏,大義凜然道,“祖母心慈、大伯父寬厚、父親嚴正,最是見不得這些事,大伯母向來仁慈,肯定也是容不得這些事的,隻是您管着一個偌大的侯府,日理萬機,難免一時被底下的人瞞住了眼。”
“那曹勝陰差陽錯被我教訓了一頓,也算是替大伯母分憂了。”
蔣氏嘴角抽了抽,沒說話。
三夫人的臉色一會兒青,一會兒白的,很是難看。
鳳婵音這哪是罵曹勝?分明是罵她治下不嚴,眼聾耳瞎!
呂媽媽心中的氣憤就更不用提了。
“夫人?”她不敢和鳳婵音對嘴,隻能一個勁地向三夫人求助,希望三夫人能替她做主。
“行了。”三夫人還沒說話,蔣氏先開口道,“誤會解開了就好了。”
她警告地剜了一眼呂媽媽,然後轉向三夫人道,“三弟妹啊,這次我們都要謝謝婵音才是,曹勝是你們三房的人,我就不替你管了,你回去好好約束一下曹家人。”
她一兩句話了給此事定了性,就将這遭揭過去了,和和氣氣地道,“婵音啊,我那邊還有事,就不陪你坐了,等晚上,大伯母再備了好酒好菜招待你。”
“你難得回來一趟,這次可要多住幾日,陪老夫人多解解悶,她老人家,一直念叨着你。”
雖然知道她後面的話都是場面話,但鳳婵音還是真心地笑了一下。
有了蔣氏的第一句話,三夫人就不好再替曹家喊冤。
三夫人也明白這一點,氣得把手上的帕子都擰變形了。
她雖然有心輕輕放過此事,但蔣氏如此偏袒鳳婵音,也太不把他們三房放在眼裡了!
就算鳳婵音背後有個丞相爹,又嫁了戶好人家,也不至于如此捧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