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婵音又看了看冬棋,冬棋立時就收了眼淚,繃着一張臉,拉着哭唧唧的新冬琴出去了,那架勢像是要去找人拼命似的,也不知要去做什麼。
冬畫接過冬棋的活計,收了藥罐,陪着冬琴哭了一場,等冬琴哭夠了,才打了水來給冬琴淨面,接着又找了兩身新衣裳出來,給鳳婵音和冬琴換上,一會兒好見大夫。
長音閣請的大夫還沒來,回到侯府的呂媽媽已經去了三夫人跟前,同一時刻,她的丈夫曹管事,也去找了鳳三老爺。
三夫人聽完呂媽媽的回禀之後,怒道:“你家中居然還有這樣的烏糟事?怎麼現在才來說?再怎麼說,那也是伺候過音姐兒的人,也是你們能随意糟踐的?”
“你完了。”她冷聲道,“音姐兒自小最是護短,你等着她來揭你們曹家的皮吧。”
“求夫人救命啊!”呂媽媽撲在三夫人膝上,“都是我那逆子做的孽,可他現在已經改了許多了,隻要不吃醉酒,昏了頭,是再不對婆娘動手的。”
她颠倒黑白道,“也是那丫頭心思浮,從進門之後,就沒想着安生過日子,就想着回去當她的副小姐,勝兒才會生了怨氣。”
三夫人冷笑道:“現在知道來喊救命了?早幹什麼去了?想必曹勝動手也不是一日兩日了,你這個當娘的,一開始就該下狠手去管一管。”
她了然道,“你們是打量着婵音去了明月觀,以為她不會回來了,所以才如此肆無忌憚吧?”
“都是我們豬油蒙了心!”呂媽媽啪啪給了自己兩巴掌,“但俗話說,嫁雞随雞,嫁狗随狗,何況那丫頭的身契現在在咱們府裡,兩邊早就分了家,二姑娘就算再厲害,也不能管别人屋裡頭的家務事吧?”
她瞅着三夫人的神情,假意歎氣道,“哎,話說回來,都是鳳家的姑娘,咱們姑娘出閣之後,可不會插手娘家的事,也不會不許人改口稱‘姑奶奶’,這二姑娘,到底是不一樣。”
三夫人知道這婆子是在使離間計,可還是不由自主地把這話聽進了心裡。
是啊,都是鳳家的姑娘,憑什麼鳳婵音就能得到那麼多的優待?她不叫人改口,難不成,将來還想和兄弟們一起分老夫人的私房不成?
“你說你蠢不蠢?”三夫人立時不再向着鳳婵音,她恨鐵不成鋼道,“既知道那丫頭有外心,捂着藏着都來不及,怎麼還把人帶去了那邊府裡?帶去就帶去了,偏還往婵音跟前領!”
“往常是不讓她去那邊的。”呂媽媽分辯道,“也是今日人不湊手,才讓她幫着提了提東西,想着二姑娘都出閣了,才大意了。”
她懊惱道,“誰知道就這麼一次,就剛巧讓二姑娘撞見了?這二姑娘是什麼時候回來的?也沒聽說啊!”
“我更沒想到,那丫頭當着許多人的面就敢嚷嚷開!”
“也是你們把人逼得太狠。”三夫人道,“才讓她豁出了命去掙一個出路!”
……
“我不敢來找二姑娘。”
長音閣,舊冬琴泣聲道。
“曹家的人日日在我耳邊說,當初是我自己沒與姑娘一道去明月觀,是我背棄了舊主。”
“她們說我福薄,比不得冬棋,既沒有冬棋的忠誠,也沒有冬棋的運道,自然享不了和冬棋一樣的福氣。”
“說得多了,我也就開始懷疑自己。”
“而且,就算我想,我也見不着姑娘,我進不來這邊府裡,二姑娘去侯府的時候,曹家就把我鎖在院子裡,不許我出去。”
這曹家人也太惡毒了,長音閣的人都聽得氣憤不已。
“這門親事是誰做主的?”鳳婵音問道。
“明面上是二夫人做主的,可這一切,與二夫人無幹系。”冬琴道,“是那曹家相中了我,先用彩禮攏住了我爹娘,後又請三夫人在中間牽線,這才成了這門親事。”
“原本我的身契就是在侯府,二夫人聽說我父母已經點了頭,又是三夫人開口讨要,自是沒有拒絕的理由。”
“其實還是怪我自己。”冬琴悔恨道,“成婚前,二夫人是問過我的意見的,但當時大家都在傳,說姑娘你是回不來的了,我心灰意冷之下,也沒心思打聽曹勝的為人,想着既不能跟着姑娘,嫁誰不是嫁?就點了頭。可我怎麼也沒想到,世上竟然會有這樣畜生不如的人!”
“你爹娘知道你在曹家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嗎?”鳳婵音繼續問道。
冬琴極盡諷刺地苦笑了一聲:“知道,我第一次挨打的時候,就是他們親手把我送回曹家的,還叫我不要鬧,安安分分地過日子。”
鳳婵音清楚了,沒再問其他話,把大夫傳進來給她看診。
“你放心,你跟在我身邊一日,就永遠是我的人,此事,我自會替你讨回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