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琴?”鳳婵音、冬棋、新冬琴異口同聲道。
鳳婵音和冬棋是驚奇和感慨,新冬琴則是警惕和疑惑。
早聽說鳳婵音去明月觀之前,身邊就有四個“冬”,隻是後來她隻帶了同齡的冬棋去明月觀,另外三個“冬”留在了鳳家。
鳳婵音離家時,這三人已經十四五歲,鳳婵音還沒回來,她們到了年紀,就各自許人了。
舊冬書嫁在了府裡,所以鳳婵音回府時,她來磕過頭、請過安。
舊冬琴和舊冬畫一個嫁去了文信侯府,一個嫁去了鳳家在外地的莊子,所以鳳婵音回來之後,還沒見過這兩人。
沒想到今兒竟見着了一個。
剛才是這丫頭一直埋着頭,鳳婵音和冬棋沒看見她的臉,故而沒認出來,如今仔細一看,确實還有幾分過去影子。
“原來是你啊,冬琴姐姐。”冬棋高興道,“你最近過得好嗎?”
新冬琴看到她們的親熱勁兒,酸酸地蹙了蹙鼻子,生怕這舊冬琴會重新回到鳳婵音身邊,威脅到她的地位。
新冬琴的臉色不好看,舊冬琴的臉色亦沒好到哪裡去。
按理說,聽到“你最近過得好嗎”這樣的寒暄話,平常人都會立即回一句:“好,你過得好嗎?”,然後就順利地開啟下一個話題,或者開始揮手告别,并約定下次有空再約。
可冬棋問出那句話之後,冬琴卻遲遲沒有作答,神态中滿是糾結,心中似乎在掙紮什麼。
在場的人敏銳地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息。
鳳婵音含笑的嘴角垂了下去,冬棋也關切地看着舊冬琴,冬琴被她看得差點落下淚來。
鳳婵筝看出事有蹊跷,招了招手,帶着弟弟妹妹先離開了。
同一時刻,呂媽媽也打疊出一個笑模樣,對鳳婵音道:“二姑娘貴人事忙,我們就不多打擾了,這就先回去了,等來日,二姑娘得閑了,再讓我這兒媳去給二姑娘請安。”
她現在已經開始後悔,為什麼要為了多分些賞錢,把侯府的小丫鬟按了下去,反倒把冬琴這個不安分的給帶了來。
早知道鳳婵音今日回娘家,她打死都不會帶冬琴過來。
她預感,冬琴遇見了鳳婵音這個舊主,一定會鬧出一些事來!
原來這呂媽媽是舊冬琴的婆母,那就是人家的家務事了。
武媽媽悄悄杵了杵鳳婵音,小聲道:“雖然之前是咱們府裡的,但現在已經嫁出去了,想來身契原就是在侯府的,姑娘若是想管,還容我先去把事情打聽打聽。”
鳳婵音覺得武媽媽說得有道理,師出無名,必有毀譽,還是先打聽清楚的好。
反正人就在文信侯府,也不會跑掉,她近日也閑得很,有很多時間。
武媽媽的聲音雖然小,但在場的衆人還是都聽見了。
呂媽媽和新冬琴松了一口氣。
舊冬琴卻瞬間慌張起來。
眼看呂媽媽就要來拉自己了,舊冬琴來不及思考太多,撲到鳳婵音身前,“咚”的一聲就跪了下去。
“姑娘救救我!”她大聲道,“我想回到姑娘身邊,求姑娘讓我回來!”
“十一年前,我也想跟着姑娘去明月觀的,是姑娘不要我的,不是我背棄了姑娘,我一直都記挂着姑娘。”
她一邊說,一邊止不住地淌下淚來。
“求姑娘看在過去的情分上,讓我回來吧!”
那一下磕得非常實,在場的人都不禁替她感到疼。
鳳婵音先是被驚了一下,後又被她連珠似的話語砸在了心坎上,忍不住疼惜道:“有話說話,有委屈訴委屈,糟踐自己的身體做什麼?”
一邊說着,一邊立即把人扶了起來。
她的話說得語意不明,可以理解成疼惜之下的怒其不争,也可以理解成厭惡之下的斥責。
呂媽媽和舊冬琴都聽成了後者。
冬琴的心中生出了深深的絕望。
呂媽媽卻欣喜異常,就說嘛,都是多少年前事情了?那時鳳婵音還是個小孩子,能有多少主仆情誼?
呂媽媽想,像鳳婵音這樣的貴人,還能記得冬琴這個人,就已經給足冬琴體面,彰顯出足夠的涵養了。
她不可能為了一個丫頭,和三夫人過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