擔心時間拖長了易生變故,兩人沒有在老婦家附近逗留太久,而是決定馬不停蹄地去張小姐的貼身婢女翠兒的住處。
葉凜故技重施地拿出追蹤符正想使用,卻注意到許清歡直愣愣的視線,他動作一頓,沒忍住道:“怎麼?”
許清歡回過神來,低頭輕咳一聲遮掩住臉紅,不好意思道:“第一次見,就多看了會兒。”
葉凜有些莫名其妙,又突然意識到對方是個散修,可能連正兒八經的師父都沒有,更别說有途徑接觸這些對仙家來說很常用的法術符箓了。
心下不免生了些同情,葉凜認真地給許清歡解釋了追蹤符的作用,還演示了一遍施術的手法,示意許清歡跟着他學。許清歡愣了一下,頓時有些受寵若驚和哭笑不得。
他雖然沒有原主從小到大的經曆的記憶,但原主會的法術他仍是會的,隻是不甚熟練罷了;追蹤符他自然也會用,隻是因為沒見過而稍覺新奇了些,又被葉凜看到他那副孤陋寡聞的樣子,才會有所誤會。
但看着葉凜認真而耐心的模樣,他卻隻覺得心裡柔軟得不行,更有些止不住的開心。
這個可望不可及的劍尊,好像沒有小說中看得那麼冷心冷情啊,還是……挺可愛的。
許清歡一邊在心裡偷笑着,一邊裝作青澀笨拙地跟葉凜學了兩三遍,直到葉凜露出差不多滿意的神情了,他才展開笑顔道:“多謝葉兄。”
“……不必如此稱呼我。既已同路,喚我名字便可。”葉凜的表情也有些松動,想了想道。
“那……寒之?”許清歡試探地叫出口,反倒讓葉凜愣了一下,半晌才反應過來他是在叫自己。
他漫不經心地點點頭以示回應,心裡卻想,假名到底是不甚習慣,可惜他同面前這人,還沒有到可以互交真心的地步。
畢竟,誰又能保證,許歡的姓名容貌、目的身份,都對他沒有半分欺瞞呢?
翠兒的家出乎意料地離張府甚遠,幾乎跨越了整個岚煙鎮。
兩人一路疾走,到達那方小院時,許清歡身上都有些燥熱,他忍不住扯了扯衣襟,露出一片白裡透紅的皮膚。
這修士的衣服裡三層外三層的,穿脫不便,還不應季,真讓他有點想念現代的短袖短褲了。
不過看看葉凜,就不像他一般體弱,腳下生風地走了這麼久,額上還是連一滴汗都沒有……等等,他耳朵怎麼這麼紅。
許清歡狐疑地看着葉凜與臉部皮膚形成鮮明色差的耳朵,好奇道:“你不舒服嗎?”
葉凜瞥了一眼許清歡已經整理好的衣襟,隐在袖中的手指不自覺蜷縮了一下,平靜道:“也有些熱罷了。”
正是夏季下午,日頭毒辣,再加上葉凜一臉正人君子的樣子,許清歡便不疑有他,将注意力轉移回了主線任務,扣響了翠兒家的院門。
不多時,門被一個氣勢洶洶的中年男子打開了。還沒等許清歡說明來意,他便劈頭蓋臉道:“你們也是來找那個廢物東西的?先繳二兩銀子,不然别想進門。”
許清歡忍不住皺起了眉,意識到此人大概就是翠兒的親生父親。
原著中提及,翠兒家原來十分貧窮,生了女兒後生活更是拮據。翠兒的父親嫌女兒沒用,不僅袖手旁觀糟糠妻病死,還在妻子去世後沒兩天就要将女兒賣到勾欄瓦舍去。
幸虧當時張雲繡——也就是張小姐恰好出門遊玩,在街上碰到哭鬧僵持的二人,才将翠兒救下,收為自己的貼身婢女,而翠兒的父親也因此雞犬升天,得到了張府的接濟,過上了滋潤的日子。
然而,他并沒有因此感念翠兒,反而繼續對她不聞不問,甚至再娶了一房小妾,不久便生下一個兒子。張雲繡死後,翠兒不得已回到早就容不下她的“家”,從此日日蒙受欺淩,過着水深火熱的生活。到現在,他們還要榨取她的剩餘價值,用她來謀取利益……
這般人渣。
徹底回憶起原著中的劇情,許清歡不自覺攥緊了拳,眼神中的怒意一時難以控制,吓得男人退後一步,又不甘心地大着膽子嚷嚷道:“怎麼,不過二兩銀子,你們這些仙家都掏不起嗎?你這是什麼表情,要打我?來,沖這兒打!你要敢碰我一下,我立刻讓街坊鄰居來看看,高人一等的修仙之人就是這麼對我們這些老百姓的!”
“你!”許清歡震驚于他的賊喊捉賊,忍不住上前兩步想要同他理論,卻忽地被人抓住了手腕。
他下意識回頭,看到葉凜寒若冰霜的臉色,頓時像被潑了涼水般冷靜下來,之後又無可避免地感到有些委屈。
葉凜不知道翠兒與其父間的龃龉,看到他這沖動的模樣,大概隻會覺得他無理取鬧吧。許清歡深吸一口氣低下頭,不想讓他看見他泛紅的眼眶,卻突然聽到翠兒父親“唔,唔”的叫喚聲。
“二兩銀子,給你。”葉凜一字一頓道,将銀錢随手丢在地上,俯視着男子一邊氣急敗壞、一邊忙不疊趴到地上去撿的醜陋模樣,又似嫌髒般地挪開了視線,淡淡接道,“這禁言術會在我們離開後自動解除,您放心。”
“不過,有一點,在下要糾正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