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溪甯伸出手:“扶我一把!”
齊燈身子一頓,目光直直地盯着那雙白嫩的小手好一會兒,這才上前伸出自己的袖子,讓地上的馮溪甯扶着起來。
被她碰到的那一刻,明明隔着一層布料,卻讓他莫名想起那日她拉着自己的手腕時的感覺,炙熱,滾燙,像是将他的手放在油鍋裡面炸。
齊燈盯着她攥着的那處地方,覺得自己有點熱,想甩開,又想把那層礙眼的布料拿開。
“你扶我到房間吧。”馮溪甯說。
她本來想說讓他背她,可怕把人吓跑,便提出一個她覺得并不過分的要求。
齊燈不看她,垂着眼:“嗯。”
這麼爽快的嗎?
馮溪甯看着地上的食盒,試探性地開口問:“那你能地上的食盒提着嗎?我屁-股疼,沒辦法彎腰。”
齊燈看向少女捂着自己屁-股的動作,瞳孔有些微縮,卻并未拿開視線。
馮溪甯注意到他剛剛看自己哪裡,又想到這是古代,自己剛剛的屁-股用詞是有些粗俗的。
齊燈聽罷她的話,“馮姑娘站好。”然後收袖子,走到牆角拿起那個食盒。
馮溪甯見他過來,期待地看着他。眼中的意思再明顯不過:快過來扶我啊!
齊燈看她一眼,将白色幹淨的袖子擡起,馮溪甯的手立馬搭上來了。
從這裡到姑娘們住的地方大概也就四百步,路上馮溪甯見今天的齊燈好像不太一樣,便打開了話匣子。
“齊燈,你在聞琴閣幾年了?”
“十五年。”
“啊,那麼久,一直隻有你一個人在這嗎?”
“不是。”他微頓,“還有我阿娘。”
馮溪甯沉默了,心中罵自己這張嘴,說錯話了。
“對不起啊,不該提你傷心事。”
“我不傷心。”
“……”
的确,齊燈的語氣自始自終都很平淡,像是死水一樣,不會有波瀾,連微生物都沒有。
馮溪甯說:“我今天挖了很多藕。”
“藕?”
“對啊,就在你這聞琴閣,我想着你們那麼一-大片的蓮池,一定有很多藕,沒人挖,多浪費。
”所以我今天上午趁着你們都在忙,便挖了許多。”
齊燈忽然停住了腳步,馮溪甯也随着他停下來。
他轉身面對着她,問:“你動了我的池塘?”
他的眼裡總算是有了點情緒,但是馮溪甯看不懂,他看起來像是在疑惑詢問,又好像隻是單純詢問。
“是……是啊。”
馮溪甯心中揣測着他的語氣含義,猶豫笑着開口說:“那食盒裡裝着的,便是我用挖上來的藕做的。”
後面又補上一句:“我做了三道菜,蓮藕甜湯、清炒藕片、藕夾,你一定沒吃過藕夾……”
馮溪甯越說覺得這氣氛越來越不對勁了,齊燈周身的氣質變得更加冷冽,他忽然将手中的食盒重重放在地上,然後打開,端出那晚蓮藕甜湯。
“這蓮藕甜湯是今天做得最成功的了,甜而不膩……”
啪的一聲,蓮藕甜湯落在地上。
瓷碗碎成一片一片,淩厲的碎口割裂了兩人之間平靜的氣氛,奶白色的湯灑在地上無人問津,明明半個時辰前還得到大家的一緻好評。
“你幹什麼?”馮溪甯愣住。
齊燈望向她,薄薄的眼皮上擡,跟剛剛完全不一樣的的感覺。
他在生氣?
“聞琴閣的東西,你還沒資格亂動。”是極其冷的語氣。
他那雙攝人的眼睛盯着她,周身冷硬的像個沒有感情的怪物,馮溪甯被他這句話說得愣在原地,似乎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她不是一個忍氣吞聲的人,随意動了他的蓮池是她不對,但她的好心,被他扔在地上,她也生氣委屈。
但她沒發作什麼,那人便走了,絲毫不管她屁-股疼走路不太方便。
馮溪甯看向地上被人厭惡的食盒,心中湧上委屈,這是她來到這個時代最不開心的一天。
她默默拖着屁-股彎腰将食盒提起來,忍住鼻酸,慢騰騰地向住處走去。
不吃便不吃,她自己吃。
*
傍晚,小風回來,問馮溪甯今晚為什麼沒去吃飯。
“今天中午吃太多,積食了。”是她自己将食盒中留給齊燈的藕給吃完了,但她不能讓小風覺得她吃獨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