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向辭随手抄起一個村民挂在屋檐下的雨傘,踩着忽明忽暗的閃雷往那個傳說鬧鬼的茅廁走。
冉春就步履維艱地緩慢跟在他身後。
雷聲轟鳴,一個撐着傘的身影颀長的青年在前面慢步走着,一個走路姿勢詭異的老婦人遠遠地跟着。
明明是尤為可怖的一幕,但由于黎向辭周身那股悠閑但強大的氣場,竟看起來像是凱旋而歸的馴鬼師。
那個茅廁沒有屋頂,等他們抵達的時候,門已經被大風刮開了,一個黑壓壓的大坑孤零零地露在外面,裡面浸滿了雨水。
這麼一小塊地方能鬧什麼鬼?
黎向辭往前走了幾步,在即将進入茅廁門的一瞬間,身後的冉春忽然“啊啊啊”地喊叫了起來,混雜着巨大的雷雨聲消散在風中。
黎向辭并沒有聽到她焦急的喊聲,一隻腳已經跨進了門裡。
就在他前腳剛落地的瞬間,一隻腫到發紫的手憑空出現,直直地往他肩膀上按——
“哎,”黎向辭忽然後退一步回頭,“我突然感覺我現在有點像恐怖片裡作死的主角——你怎麼了?”
冉春此時急的手舞足蹈,原本就糜爛的身軀随着她的動作抖下一堆碎肉。
“啊,啊,啊。”她費力地舉起斷臂指向黎向辭的肩膀,嗓子裡急促的“嗬嗬”聲減弱了不少。
黎向辭偏頭看向自己的肩膀,果不其然看到了一個黑色的手印,似是有人沾了煤灰拍上去的。
他三兩下拍掉手印,繞着茅廁環顧四周,并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看來隻有在踏進門後才會撞邪。
真不敢想象,如果他剛才沒有及時回頭的話會發生什麼,說不定就已經被按進水坑裡淹死了。
關于這個茅廁的事情還是打聽打聽再來吧。
黎向辭最後看了一眼灌滿水的水坑,然後用腳把門重重踢上了。
“走吧,沒什麼好看的。”他說。
冉春點頭。
由于黎向辭不知道村長給他安排休息的屋子在哪裡,他隻好敲響了一個村民的家門。
“修車師傅是吧?”村民睡眼朦胧地打量了他一遍,随後伸手指着一個方向,“在那裡左轉,然後直走一段路,最後一間屋子就是給你住的。”
“謝了。”黎向辭禮貌颔首。
“不用謝……哎哎哎,你手裡那把雨傘怎麼那麼眼熟?你給我回來!!”
黎向辭充耳不聞。
這村子小,沒走幾分鐘就到住的地方了。
那間屋子似乎是匆忙間收拾出來的,處處透着敷衍的氣息,但好在幹淨整潔,黎向辭簡單檢查了一下屋子的漏雨情況,随後便上床睡覺了。
冉春在屋子裡轉了一圈,最後選擇背對着黎向辭蹲在角落裡無聊的數鴨子。
第二天一大早,一個村民來敲黎向辭的屋門,說村長想見他,黎向辭笑着應下了。
冉春行動不便,黎向辭也沒等她,交代了一句“慢慢跟上來就行”後便出門了。
走至村廣場,黎向辭看見了正在幫村民搬東西的胡林楓以及他的幾個小跟班。
胡林楓也看見了他,剛想把手裡的鐵箱子放下去打招呼,就被嵇無樾捷足先登、擋在了他們中間。
“小師傅,早上好。”嵇無樾很自然地把胳膊搭在了黎向辭肩膀上,扯着嘴角扶了扶架在鼻梁上的金框眼鏡,“好看嗎?有沒有斯文敗類那種禁欲感?”
黎向辭用眼尾掃了他一眼,“傻。”
“你這個沒良心的,知道我戴着這副眼鏡村子裡有多少人過來搭讪嗎?差點造成村内交通堵塞。”嵇無樾說着便擡手跟一個正趴在牆角偷看他的小姑娘打了個招呼,那小姑娘立馬紅着臉抱着媽媽跑走了。
“我好不容易才從人堆裡擠出來見你,你竟然說我傻。”他笑着把眼鏡摘下來放進了胸前的口袋裡,“算了,你覺得不好看那我就不戴了,聽老婆的話遲早會發财。”
黎向辭沉默了幾秒,倏地扭頭看向他,兩人的呼吸瞬間纏繞在一起。
嵇無樾冷不防被吓了一跳,條件反射往後退了點,盯着面前青年的嘴唇吞咽了下,說:“又想打我啊?”
“不敢,怕把你打爽了。”黎向辭用手推開他的臉,“我覺得你入戲太深,老婆叫的太順嘴了,記得改一下。”
嵇無樾說:“不改,萬一叫着叫着你真成我老婆了呢,那我就賺大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