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散場後,林星坐上了祁洛的副駕。
他親自開車,一雙骨節分明的手搭在方向盤上,皮膚冷白幹淨,襯得指節修長。
林星出神地看着他的左手中指,那裡暫時還沒有戴訂婚戒指。
她知道斯特菈和祁洛早晚要訂婚,在那個暴雨之夜也下定決心将他從内心割舍,等他們正式訂婚,就離祁洛遠遠的。
但還是想努力一把,至少得叫他恢複記憶。
她不知道祁家是怎樣的,但從祁洛的冷漠與疲憊可以看出,他過得不開心。
因此,就算不能站在他身邊愛他,也不能叫他這麼記憶殘缺、渾渾噩噩地活下去。
他值得一段快樂的、無拘無束的回憶的。
本已決定放棄,可今天祁洛的主動邀約,說實話叫她受寵若驚。
難道他不訂婚了嗎?
林星猜不透祁洛的想法,因此隻能一路胡思亂想,等她回過神來,車已經停了。
祁洛繞到副駕一側,單手拉開車門,向她伸出左手,掌心向上。
林星連忙将手搭在他掌心,男人輕輕一拉,就把她牽了出來。
她很輕。
雖然臉蛋有些圓,但是身材嬌小,骨肉勻稱,光看臉反而會錯判。
祁洛牽着她,穩步向前走去,林星悄悄捏緊手指,扭頭打量四周。
這是一片地下停車場,沒幾輛車,但僅有的那些看着都價值不菲。
走進電梯,這裡要刷卡才能上,祁洛從上衣口袋裡掏出一張卡,按在了讀卡器上,選了二十八層——最高層。
林星迷迷糊糊的:
“這不是我家,你要帶我去哪裡?”
祁洛沒有回答,她又問:
“是你家嗎?”
“不是。”他頓了頓,将卡放回兜裡,含糊道,“我大哥的地盤。”
林星“啊”了一聲:
“祁鼎書。”
祁洛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你知道他?”
祁家是軍官世家,為了安全,對個人資料的保密程度非常高,僅憑她,不可能查到祁鼎書和他的關系。
即使是那次去遊樂園玩,獲取可公開資料時,祁洛也隻有一個姓名和任職單位能被讀取,家庭關系更是保密狀态。
“是在青山市的時候,你跟我提過的。”
祁洛不說話了。
能跟她提起自己的家庭關系,說明他們從前的關系最差也是朋友,而且不是泛泛之交。
難道真的如她所說……
不,不可能。
祁洛下意識否決。
他從來都知道自己要什麼,該做什麼,即使是最落魄的時候,也不可能和一個貧民窟的女人厮混在一起。
這對他的前途和名望有損,更有可能讓他被祁家厭棄。
離開了祁家,他什麼都不是。
即使林星似乎并不像他預想中那樣粗鄙不堪,他也沒有回頭路可以走了。
電梯樓層指示一路向上,萊茵站在地下車庫的電梯入口處,看着數字停在二十八樓,無意識攥緊了拳頭。
他無力地轉了個身,背靠牆壁,緩緩滑坐,蹲靠在牆根處。
他心裡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可他沒有電梯卡,進不去。
給林星發短信,又被拉黑了。
終端捏在手上,停留在祁洛的通訊界面,可遲遲沒有撥出。
他不該打擾的。
祁洛救過他的命。
……
萊茵十七歲那年,參加夏令營,其中一項内容就是野外生存。
他隻領到了指南針和戰術小刀,就和同學們進了深山。
為了救一名滾下山崖的同學,他繞遠路爬下懸崖,等到了崖底,搜尋了一天一夜也沒有同學的蹤迹,後來他才知道,對方早就自己找到路離開了。
沒有人知道,他在懸崖下面,已經偏離了安全路線。
野外生存持續七天,到最後一天的時候,同學們陸陸續續到達終點,所有人才發現他不見了。
當時祁洛純粹隻是放假路過,聽了一耳朵議論,便二話不說帶了裝備,獨自踏入深山。
三天後,将中了蛇毒已經昏迷的萊茵,一步一步背出了密林。
萊茵欠祁洛一條命。
也正是因為這段經曆,他才放棄了繼承家業,選擇了參軍入伍。
高中畢業,填報志願的那個晚上,他向父母坦白了報銀邦軍校的規劃。
他的父親梅爾先生歎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