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星手腳冰涼地僵在那裡,腦子發蒙,不知該如何作答。
好在祁洛并不在意她是否回答,隻是短暫解釋道:
“我們從教室出來後,就被強制分散了。現在看來,這個副本的主題就是在黑暗中逃生。單獨行動不安全,你跟着我走。”
公事公辦,即使是在玩遊戲,也帶着一股指揮若定的沉穩。
林星讷讷地點了點頭,意識到他看不見,于是輕輕嗯了一聲。
祁洛從她身邊擦肩而過,推開男廁所的門,走了幾步見她沒有跟上,側過臉:
“能看見路嗎?”
走廊裡有微弱燈光。
可以勉強視物。
林星連忙邁步跟上:
“能。祁洛……祁洛你聽我說……”
前方的人停住腳步,她差點撞上他寬厚背脊。
他忽然開口:
“我有未婚妻了,來年開春就訂婚。”
“我……我知道的。”林星不知道自己用了怎樣的力氣,才讓聲音從喉嚨裡發出來,“我知道我和你的身份相差太多,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剛才說的話都是真的,我隻是想要你記起來……”
“你有沒有想過,我其實根本不想記起來?”
祁洛轉過身,借着微弱光線低下頭看她,走廊裡隻有腳底的指示燈提供了些許幽綠光源,映在林星雙眸裡,漾出破碎意味。
“你是說……那五年的記憶,你不想要了?”
她喃喃。
“我不認為青山市那種地方,會誕生什麼愉快的記憶。”即使看不清表情,也能聽出他語氣裡明顯的疏離與厭惡,“貧民窟,垃圾堆,GDP墊底,每年犯罪率都穩居第一的城市,如果我真的在那裡生活了五年,恐怕隻會度日如年。想不起來,也不是件壞事。”
“可是……”
可是,同樣是在遊樂園,你在青山市時,不是這樣說的。
……
林星記得很清楚,那天,祁洛把她忽悠進了青山市的鬼屋後,一路都緊緊攥着她的手。
可那鬼屋裡的道具和裝扮乏善可陳,驚吓程度也是幼兒園級别。
進去之後是一道U型過道,道路兩旁用欄杆圍起,欄杆後頭是假得不能再假的道具假人,檢測到有人靠近後,機關啟動。
青面獠牙的紙糊鬼怪,手中電鋸嗡嗡作響,開始機械地左右切割“屍體”。
戴着面具的殺人魔正在用匕首一刀一刀紮着身下被害者的後心。
缺了條胳膊的假人被倒吊着,正要下油鍋。
統統透着股“一眼假”的廉價味道。
他們全程情緒穩定,心率都沒百。
甚至逛出了商場的感覺。
二人隻花了五分鐘就走完全場,站在U型過道的出口時,都有些懵。
“結束了?”
林星恍惚地發問。
“應該沒有隐藏房間了。”祁洛也有些難以置信,譴責道,“你們青山市的遊樂園設施怎麼這麼差勁?”
林星支支吾吾:
“那,那也不是我的錯啊……走吧,回家。”
他們肩并肩,無言地走在回家路上,路燈有氣無力滋啦地閃着,像是接觸不良。
影子融為一體,拉得很長。
天地間明暗交替的時間點。
月隐于雲層,黎明前夜,天還未亮。
二人走過一道幹涸的水渠,林星忽然“咦”了一聲:
“那下面是不是有什麼東西?”
似明未明的晨曦中,水渠上方架着的石橋洞裡,挂着個沉甸甸的東西。
林星湊到水渠邊緣,探頭朝裡瞧。
“當心。”
祁洛伸手環住她腰,不讓她跌下去,卻不知碰到了哪裡的癢癢肉,她叫了聲癢,身體猛地躲了一下,腳底打滑,向前撲去。
祁洛瞳孔驟縮,手上立刻加力,将她向後一帶,她整個人就跌進他懷中,二人倒退了兩步,才止住去勢。
心跳得很快。
比剛才在鬼屋裡快多了。
祁洛不緊不慢地問:
“一個晚上就對我投懷送抱兩次,林星小姐,要不我幹脆滿足你一下,把你抱回去,也免得你路上東張西望,跌進水渠裡,好不好?”
林星臉騰地一下紅了,連忙從他懷裡掙出來,剛要說些什麼,就聽到了嘶嘶吐信的聲音。
她蓦然回首,隻見橋洞下那團東西已經舒展開,像是被驚擾一般,身體一彈,就飛射出去好幾米。
“蟲族!?”
林星聽說過貧民窟還殘留着當年大戰過後沒掃淨的蟲卵,都不是什麼危害性特别強的種類,因此藍星政府就放着沒管。
可她沒想到,居然走在路上就遇到了蟲族!
林星認出來了,是變異的洛奇巨蟒,毒液中含有神經毒素,一旦被咬,最輕也是精神錯亂、六親不認,嚴重一點的會影響到軀體,導緻殘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