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茵裹着黑色沖鋒衣,跟在林星身後,一路無話地來到了她的出租屋——
然後嫌棄地停在筒子樓下。
開了眼界的小少爺,用難以置信的目光将整棟樓上上下下刷了三遍:
“你住這兒?”
沒有電梯,樓道裡堆滿垃圾。
斑駁牆上層層疊疊貼着小廣告,各色塗鴉噴塗的電話号碼張牙舞爪。
樓下有幾個眼神猥瑣的精瘦男人徘徊,角落裡摔着兩三隻空酒瓶。
面對萊茵明晃晃的嫌棄,林星相當冷淡:
“嗯。”
看到她冷着臉的樣子,萊茵的反骨茁壯生長:
“成啊,帶我進去看看吧。”
林星知道甩不脫他,也就沒再抗議。
經過那幾個男人身邊時,其中一人借着酒意,要去拉她。
萊茵袖手旁觀,甚至往後退了一步。
——既然選擇了住在這裡,就要做好發生這種事的心理準備。
他能幫她一次,難道還能幫她一輩子嗎?
就算她向他求救,他也不會出手的!
林星向後避了一步,繞過男人就要往裡走。
那男人本來見萊茵跟在她身後,還有些顧慮,此時見他不管,膽子大起來,将腳一橫,攔在她面前:
“你住這兒?”
林星盡量不和他發生目光接觸,而是默默又往一側讓了讓。
她的退讓助長了男人的嚣張氣焰,伸手就要去摸她臉:
“住幾樓啊?”
林星猛地後退一步,避開他的揩油,第三次選擇退讓。
男人見她如此膽怯,賊膽幾何倍漲大,當着萊茵的面,就要去抱她。
“行了!别鬧太難看,髒了我眼睛。”
萊茵突然擡腿,不輕不重地踹了一腳那人膝彎,咕咚一聲給人撂倒,給林星行了個五體投地的大禮。
踹完還特意跟林星解釋了一下:
“作為守法公民,我還是有義務見義勇為一下的。”
林星依舊沒理他,連聲謝謝也沒說,轉身上了樓。
萊茵輕嗤一聲,罵了句不識好歹,擡腿跟上。
上樓途中,他欠兒欠兒地問:
“要是沒有我,你還真給他占便宜啊?”
本以為這句也得不到回答,誰知林星的聲音從前方輕飄飄越過來:
“他不敢的。”
萊茵嗤笑:
“你以為自己是什麼,刺猬嗎?碰你一下紮手?”
林星轉身,默不作聲地看着他,直到萊茵有些心慌地摸了摸鼻子,才從門口地毯下面摸出一把折疊刀。
萊茵:“……是我小看你了。”
至少在他的認知裡,沒有正常女孩會把這玩意兒放家門口。
這跟在軍事基地埋地雷有什麼區别。
林星平靜地将刀放回去:
“在貧民窟,我每天都随身攜帶這個。本以為在首都用不上,但沒想到,你們把首都建設得和貧民窟一樣差。”
萊茵有些慚愧,但轉念一想,他又不是城市規劃部和治安管理局的人!他心虛什麼!
“什麼‘你們’,是‘他們’好吧?”
萊茵不滿。
林星沒搭話,在他話音剛落的時候,就打開了門。
她看了眼身後的萊茵:
“我到家了。”
“嗯。我知道。給我拿雙拖鞋。”
萊茵說着就要往裡走。
林星用身體擋住門,強調了一遍:
“我到家了。”
萊茵就像是沒聽懂她的逐客令一般,甚至嫌她擋路,兩隻手卡着她腋下,把人像拔蘿蔔一樣從地上拔起來,平移了一段距離,再放下。
沖鋒衣裹着小麥色肌膚,看不清肌肉鼓起的弧度。
但他這個動作做得相當輕松。
林星小小一隻,他就算伸直手臂去抱,也沒什麼負擔。
玄關就這樣空了出來。
她打又打不過他,臉皮也沒他厚,一時拿他沒有辦法,表情糾結地站在那裡。
“去拿拖鞋啊。難道要我這個客人自己拿?”
萊茵倚着門框,沒個站樣兒。
林星默默地看了他一會兒,确認他不可能自己消失後,忍氣吞聲,從鞋櫃裡提溜出一雙毛茸茸的粉紅色拖鞋。
她故意的。
萊茵眼皮跳了一下:“你沒有别的拖鞋了?”
“沒有。”林星誠懇回答,“不穿算了,我家沒有适合你的拖鞋,你還是快回去吧。”
“幼稚把戲。”
萊茵冷哼一聲,索性自己去翻鞋櫃,林星想到什麼一般,臉色忽然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