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瑪的提醒讓林星腦殼發蒙,如果現在不是在幾十米的高空之上,她必須死死吊着繩子,恐怕早就手腳發軟了:
“艾瑪姐,我,我好像被蟲族抓走了……和我一起的還有一個女孩子!好像是作戰指揮部的特蕾莎!”
“聽好了,現在先保障自身安全,有條件的情況下再去顧及那個特蕾莎。現在的情況是,負責采集你們信号的中轉站被蟲族破壞了,所以無人機和雷達定位都失靈了。目前軍方的計劃是派出軍隊清剿蟲族,你們隻要躲好,就能等到救援。”
林星還沒來得及回答,忽然察覺到蜻蜓猛地一蕩,抓住特蕾莎的胸足即将松開。
她顧不得許多,大喊一聲“小心!”,拼命往前一蕩,用雙腿死死夾住特蕾莎的腰部——她覺得自己的腿和手臂都要斷了!
蘆葦繩也要斷了!
特蕾莎搖搖欲墜地挂在她身下。
昏迷的人總會顯得特别沉,好在她鍛煉足夠,勉勉強強能将人勾住。
蜻蜓冰冷複眼中映出她狼狽姿态,一振翅——這是要再次開始翻滾飛行的前奏!
林星整個人都絕望到不行,她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為了保全自身而松腿,其實對于她來說,剛剛那一腿都已經算是見義勇為——她沒有義務為了别人的生命搭上自己的小命!
這是貧民窟的生存之道,是刻在骨子裡的趨利避害!
可是她也無法看着别人死在自己面前,尤其是當一場軍演變成了真正的屠宰場時!
她不管不顧地握緊了手上繩子,用力盤緊腿,像一隻抓住獵物的雌鷹一般,緊緊吊着昏迷的特蕾莎。
從小到大所有人都是這麼告訴她的:
要為自己而活,不要多管閑事,不要逞英雄,以為自己是特别的。
看見垃圾桶裡的斷手斷腳了嗎?
那些肢體的主人,都有着這樣愚蠢的想法!
可如果她真的是不關己事不開口,一問搖頭三不知的性子,又怎麼會在十三歲那年,将無家可歸的少年祁洛撿回去!?
多管閑事,那又如何,撞破南牆,那又怎樣!?
做人還不能有點血性了嗎!?
她得去嘗試,得去嘗試到最後一刻為止!
蜻蜓左右翻滾了一陣,發現甩不掉身上這兩個累贅,改變了策略,降下高度,打算找塊石頭将她們撞死,再慢慢享用。
“噗嗤!”
□□倏地被穿透,林星還沒反應過來,身子就開始急速下墜,落下三四米後,和特蕾莎一起滾落在了草地上。
得救了嗎?
她還沒來得及松口氣,就聽見耳畔傳來嘎吱嘎吱的咀嚼聲。
機械轉頭,在十多米遠處,趴着隻卡車那麼大的青蛙,正在将蜻蜓吞吃入腹,半截透明翅膀顫巍巍地露在嘴外,很快也被嚼了進去。
青蛙身上布滿菌斑,甚至生長着幾叢幽紫色晶化蘑菇,看着不倫不類。
她再也不要吃青蛙了!
林星一個激靈,手腳并用地爬到特蕾莎身邊,拼命搖晃:
“快,快醒醒!快醒醒啊!”
對方毫無反應,她情急之下,重重甩了對方一巴掌。
清脆響亮的巴掌聲後,特蕾莎白皙臉頰泛起了紅,迷迷糊糊睜開了眼。
林星立刻起身,拽着她就要往後跑,誰知特蕾莎竟然拉着她,不依不饒:
“你剛才是不是打我了?這是全球直播,你怎麼能在鏡頭前打我?”
說着,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微微發燙,認定肯定是腫了,更加不願放過林星。
林星松開手,指着青蛙道:
“那隻青蛙是真正的蟲族,直播出狀況了,劉琦也死了!剛才已經有人聯絡我了,要我們找地方藏好,等待救援!”
特蕾莎半信半疑:
“這可是全球性質的直播,怎麼可能出這樣大的簍子?噢,我知道了,肯定是為了逼真,故意營造出緊張的氛圍。增加收視率的小把戲罷了。”
說着還四處張望:
“十分鐘早就過去了,軍方還沒有入場嗎?”
“直播出狀況了!你沒看到連無人攝像機都不見了嗎?”
看着她閑庭信步的樣子,饒是林星情緒再穩定,此時也要氣昏古七,嘴唇哆嗦了片刻,幾乎想扭頭就跑。
她再也不要做爛好人了!
但是不行。
特蕾莎是她好不容易救下來的。
她怎麼能讓她不明不白地死掉!?
眼看着一隻大蜻蜓就要被青蛙吃完,林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特蕾莎另一邊臉上也甩了一巴掌,兇巴巴道:
“我剛才那一巴掌就是故意打你的,你有本事打回來啊?”
說着拔腿向遠處跑去。
特蕾莎愣在那裡,不過片刻就反應過來,下意識追了上去:
“你這人怎麼這樣!回來說清楚!喂!”
好在特蕾莎沒有像劉琦那樣穿着高跟鞋,而是穿了一雙方便運動的小白鞋,才得以跑得飛快——
就在她跑出去的幾秒後,尚未餍足的巨型青蛙将長舌彈射而出,炮彈一樣直沖特蕾莎後心打去!
隻差分毫,就能沾到特蕾莎的後背,她甚至能聞到來自後方的腥風如利刃般劃開空氣的聲音!
隻要慢上一秒,她的後心就會被洞穿!
特蕾莎腿一軟,跌倒在地,這時才後知後覺地驚懼起來。
青蛙一擊不成,收回舌頭,蓄力一躍,隻聽大地轟然震顫,原本跑在最前面的林星隻覺眼前一暗,擡頭時便是青蛙遮天蔽日的下颚。
如果不是她停得快,恐怕會一頭撞在青蛙的肚皮上。
她一時失了聲,呆呆地看着這隻一瞬就躍到了她面前的大青蛙,大腦一片空白。
瀕臨死亡的感覺……似曾相識。
青蛙的肚腹已經鼓起,這是攻擊前兆。
不知是否得益于有過類似的瀕死經驗,距離怪物最近的林星,反而比特蕾莎先反應過來,她不但沒有後退,反而繞着青蛙轉了半圈。
然後——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