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整整一天,林星都沒見到祁洛。
隻有保姆來了一趟,打掃了房間。
這個保姆并非祁洛在别墅雇傭的那個,而是個生面孔,姓劉。
林星不想被悶在公寓裡無所事事,打算出去走走。
就算身無分文,這個世界上還是有很多東西,不需要錢也可以擁有。
例如陽光,詩歌和大地。
其實人隻要這些就夠了。
她長在貧民窟,太知道如果一個人抛棄了物欲,可以活得多自在了。
即使她身在充斥着利益交換的都市裡,不可免俗地要為黃白之物奔波,也依然願意相信,至少這三樣東西會被平等地賜予每一個人。
……
祁洛買的這套公寓所在的小區鬧中取靜,小區幽深,走出去直接就是市中心的商業街。
聽保姆劉媽說,到了晚上還會有夜市,十裡步行長街,霓虹徹夜不熄,那裡賣的食物,隻有你想不到,沒有他們做不到。
劉媽見她打聽這個,以為她是想出去玩,傳達道:
“祁先生吩咐過,如果您想買什麼,直接刷這張卡就可以。”
她遞過來的,是一張黑卡。
林星沒接觸過這種東西,以為是普通的銀行卡,但還是推拒道:
“不用,我不是去購物的——對了,我想問問,在夜市如果要租個攤位,大概要多少預算啊?”
保姆僵住了:“您……想擺攤?”
“嗯。”林星有些驕傲,“我以前在貧民窟的時候也擺過攤,啟動資金是貴了點兒,但隻要做起來,日子就能好過許多啦!那時候我還養着貓呢,一個攤位就能養活我跟貓兩口子!”
劉媽心裡直犯嘀咕,昨天祁先生才拜托她幫忙留意,有沒有品相好又粘人的貓崽子賣,說是要送給這個姑娘的,到了晚上又突然說她貓毛過敏,這事就算了——既然貓毛過敏,那她以前養的什麼貓啊?
無毛貓嗎?
嘀咕歸嘀咕,劉媽還是盡職盡責回答道:
“您如果想知道的話,我會幫您打聽一下。”
林星連連道謝。
其實擺攤并非心血來潮,第一,她有過擺攤的經驗,第二,她現在急需靠譜的經濟來源,但是她失憶了,也沒什麼學曆,有許多工作都做不了,即使有,也多是日結,并不穩定。
恰好樓下有夜市,這不是天降甘霖麼?
她得盡快經濟獨立,不能不清不楚地住在這裡。
不管是素未謀面的斯特菈,還是那個所謂的女部員,都和祁洛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系——根據車從影和萊茵的态度來判斷,他們并不看好她也攙和其中。
好在,她也并沒有想過要加入,甚至在極力避嫌。
她不是看不懂祁洛極力壓抑的某些東西,但她隻覺得困惑和惶恐。
等劉媽走了,她收拾收拾準備出門,在等電梯的時候,回憶起剛才的對話,忽然有些恍惚。
好奇怪啊。
不是剛跟祁洛說過,自己沒養過貓嗎?
為什麼記憶裡,還有擺攤養活自己和小貓的印象呢?
那隻貓現在在哪裡?
被送人了嗎?跑丢了嗎?還是……死了?
林星想不起來。
不過,以自己的性格,如果要離開貧民窟來首都,肯定會把它托付給值得信賴的人。
如果它是死了,那現在煩憂也無濟于事。
電梯到了。
她深呼吸,摸了把遮住疤痕的口罩,踏入電梯。
……
昨天從祁洛家離開後,萊茵晚上做了個夢。
逼仄的電梯,人群如肉牆一般向他壓來,肢體相貼,熱得令人煩躁。
有個女孩的溫軟身體嵌在他懷裡,嚴絲合縫。
她已經在盡力撐着電梯内壁,但是人群太過兇猛,她最後連臉頰都不得不擠在他堅硬胸膛上,慌得方寸大亂,小幅度掙紮着。
他原本一隻手虛握在女孩後腰,一隻手環着她後腦,不叫她被人群沖撞到,可在一番擁擠掙紮後,那隻滾燙的手掌不得不實實地貼在了她腰窩上,而按着她腦袋的那隻手,也變成了主動将她摁在胸前。
二人呼吸心跳都清晰可聞。
他小心翼翼,不敢用力的同時,心底又莫名有種将她摧毀撕碎,吞吃入腹的沖動。
她身上衣物混着股橙花的馨香,偏要在此時作怪,輕緩又不容抗拒地鑽進他的鼻腔來。
萊茵煎熬萬分,理智快要炸了。
他生無可戀地睜開眼,在黎明之前最黑的夜裡,望着天花闆發了足足十分鐘的呆,才平複了紊亂呼吸,最終低咒一聲,用手背捂住了眼睛。
因為做了一晚上混亂又無序的夢,早上起來,他的精神萎靡得像是一夜未眠。
梅爾先生在餐桌上看他這個模樣,覺得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