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元蘇不懂。什麼叫不是他該考慮的事情?
他是真心實意的提出建議,怎麼變得像在多管閑事了?
他要不是看在和梅萱是同鄉兼朋友的份上,他才不會向高越黎示好。
再者高越黎還這麼照顧他,他也是存着要回報高越黎的心情才開口的。不然他怎麼可能會做這種像是要拉近彼此關系的事?
“高大夫不必如此疏遠吧?我和阿萱是朋友,身為她師兄的你也算是我的朋友了,我這是為你着想。”
高越黎頓了頓,才開口道:“我是說這并非你一介學生該操煩之事。”
陳元蘇沒想到他是這個意思,一時不知該怎麼接話。
高越黎居然會對他用“操煩”兩個字,這是不是代表他們的關系确實親近了不少?
不知道為什麼,陳元蘇心裡有一股莫名的優越感。
别人肯定不知道高越黎還有這樣親切的一面。
“高大夫,難道這裡面有什麼隐情?是醫館曾經發生過什麼事,還是說學宮不願意花錢聘請大夫?”
高越黎的表情又流露出一絲不耐:“不愧是能與師妹相談甚歡的人物,想象力真是豐富。學宮的醫館之所以不需要那麼多大夫,隻是因為來醫館看病的學生多是身份低微的平民,治與不治對朝廷而言無關緊要。而那些王公貴族亦有更厲害的大夫替他們診治,自然也看不上這裡。”
隻是一間學宮的醫館,背後竟然還有這樣的階級區分,實在太封建了。
陳元蘇覺得自己有必要為之前吐槽這個遊戲的設定而道歉,封建階級社會的框架做得是真細緻啊!
“這不是很過分麼?平民的命也是命。學宮還總教導我們說人人平等,我看倒也不盡然。”
這又讓他想起之前寫信告發公玉謹,最後卻石沉大海,不了了之的事。
真是嘴上一套,背後又是一套。
虛僞。
不過倒不能一竿子打死一船人。偌大的學宮裡肯定還是有不少骨氣铮铮的人物。
比如眼前的高越黎。他不就是因為做不慣官員才選擇在醫館待着嗎?
陳元蘇看高越黎的目光又多了幾分景仰。
高越黎聽到陳元蘇這義憤填膺的話,神色不明地問他:“你也這麼想?”
陳元蘇還在憤憤不平,沒意識到高越黎說了一個“也”字。他說:“不能這麼想麼?誰又能決定自己是何出身?隻因不是王公貴族便要被小看被踐踏,這也太沒道理了。讀的那些禮義廉恥都讀到屁股裡去了嗎?”
高越黎被陳元蘇那句讀到屁股裡逗笑了,不禁揚起唇角。
陳元蘇還是第一次見到高越黎的笑臉。那樣一張笑臉仿佛冰消雪融後的日暖風清,有一種震撼人心的美。
完蛋了。陳元蘇的心跳猛地加速,有些控制不住地狂亂。
“這些話可别在學宮老師面前說。”丢下這句話高越黎就走出内室,隻剩下還在呆愣的陳元蘇。
冷靜冷靜。
這種心跳感覺就跟他花費大量時間,好不容易把一個高冷難搞的角色攻略成功了那樣,很正常。
就像買彩票忽然中獎了那樣,隻是被意外驚喜砸中了的興奮。
絕不是因為心動。
陳元蘇做了幾個深呼吸,好不容易平息下自己狂亂的心跳聲。臉卻還在發燙,四肢都殘留着酥麻感。
理想型的那種笑顔殺傷力實在太強了,如果再來一次他肯定承受不住。
陳元蘇把最近能想到的不好難過的事情都想了幾遍,試圖替換掉剛才的驚喜“彩蛋”。
說到不好難過的事情,第一個映入陳元蘇腦海裡的人非公玉謹莫屬。
說也奇怪,他受傷那麼久了公玉謹居然沒第一時間找他麻煩,難道他真的作戰成功,公玉謹對他沒有任何一絲興趣了?
想到他的作戰是把高越黎拖下水,陳元蘇又回想起高越黎剛才的笑顔,心裡頓時一陣愧疚和心虛。
事到如今隻能往好的方面去想。公玉謹也沒來找高越黎,或許正好說明公玉謹現在感興趣的另有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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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元蘇又一次深切地體會到,千萬别随便立flag,否則倒黴的還是自己。
前兩日才想着公玉謹不會來煩他,今日公玉謹就忽然出現在醫館裡。還反客為主地把其它病患拒之門外,根本沒把高越黎當一回事。
就連梅萱也被公玉謹身邊那幾個跟班擋在外面,半點都靠近不了。
按照高越黎的說法,王公貴族都有自家聘用的大夫醫治,根本不需要到醫館看病。遑論公玉謹是皇子,宮裡一捉一大把的禦醫,随便一個都比小醫館裡的大夫強。
公玉謹坐在椅子上,盯着一旁寫藥方的高越黎,忽然開口:“我來求醫問診,高大夫怎麼不理人?”
高越黎擱下毛筆,面色不快地說:“想看病就排隊,還未輪到你。”
“這裡不就隻剩我一人了麼?”
“二殿下好大的架子,好厚的臉皮。”
公玉謹一怔。竟然喚他二殿下?看來高越黎早就知道他的身份。
公玉謹臉上的笑意更濃了,摻雜着難以控制的興奮心緒:“此言差矣。我突發心疾,若是診治遲了,豈非會一命嗚呼?”
在内室聽着公玉謹那些不要臉的話,陳元蘇狠狠地啐了一口。
什麼心疾?他那是不發/情就會死的腦疾。
高越黎也是。
說那種話有什麼用?非但不會讓公玉謹生氣,還可能爽到他。
“我見二殿下面色紅潤,中氣十足,不似有心疾。這樣罷,我開幾副固本培元的方子,為二殿下補腎陽之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