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紫儀震驚于陳元蘇的話,一雙清亮眼睛盛着難以置信的光芒。
陳元蘇的模樣不像在說笑話,也不像逗弄他。南宮紫儀眼眶盈淚:“元蘇兄!你……你這樣就能原諒紫儀,紫儀很惶恐……”
陳元蘇道:“好了。我隻是受傷,又沒死。不必如此耿耿于懷。”
南宮紫儀猛地擡起衣袖抹去眸中淚光,擠出笑臉道:“元蘇兄胸襟寬廣,紫儀自愧不如。元蘇兄放心,你落下的功課紫儀定會仔細抄撰……不,抄寫還會每日帶過來,絕不讓元蘇兄跟不上課業。”
不必做到每天過來那種程度吧?
陳元蘇本想拒絕,可看到南宮紫儀那雙晶亮又幹勁十足的眼睛,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再拉扯下去南宮紫儀就會一直跪在他面前,怎麼都不起來:“靠你了,紫儀。快起來吧。男兒膝下有黃金,可不能輕易下跪。”
南宮紫儀聽話地起身,又搖搖頭:“膝下黃金怎比元蘇兄的原諒重要?元蘇兄你安心養傷,紫儀必不負所托。”
真是正直。
陳元蘇忽然轉過話鋒:“我沒見到鴻羲兄,他沒與你一起過來嗎?”
提到百裡鴻羲,南宮紫儀的臉噌地漫上一層紅暈。他别開目光,神色和動作都有些不知所措:“他……他……被宗政先生罰去整理藏書閣了。”
“為何罰他?”
“那日他夜歸之事被宗政先生知道,罰他這一個月都需去藏書閣幫忙。”
宗政攸居然連百裡鴻羲夜歸都知道。那天不會又是他當值吧?
還有一個重要的事情:“你和鴻羲兄和好了麼?”
南宮紫儀僵硬地點了一下腦袋:“算罷。”
“為何如此不笃定?”
南宮紫儀的臉更紅了,說話的聲調也染上了暧昧的顔色:“我……他……”
陳元蘇立即嗅到了八卦的味道:“如何?”
南宮紫儀沒發現陳元蘇眼裡充滿了好奇的光亮,仍然僵硬緊張,斟酌着要怎麼對陳元蘇說:“元蘇兄,我們是至交好友,我不願欺瞞于你。鴻羲他……對我表明了情意。”
什麼?陳元蘇吃驚地張大了嘴巴。
百裡鴻羲現在才跟南宮紫儀告白嗎?之前那副“他才是南宮紫儀的正宮”模樣是在裝腔作勢,目的是為了防止有不識趣的人接近南宮紫儀?
那他又為何選在這個時候向南宮紫儀表白?陳元蘇這麼想的同時已經問了出來。
南宮紫儀的臉又紅了幾分,像煮熟的醉蝦。他将那晚發生的事情跟陳元蘇說了一遍,并省略掉百裡鴻羲懲罰他的内容和過程。
陳元蘇一邊聽一邊後怕。
沒想到事情會巧合到如此可怕的程度。這就是這個世界的意志嗎?
倘若他再慢一步離開房間,可能就不止是骨折了。
好險,差點被百裡鴻羲剝皮抽筋了。
不過,換個角度想想他也算因禍得福。
百裡鴻羲和南宮紫儀捅破那層窗戶紙,之後就是他們之間的問題了。他不會被當成絆腳石,也不會被當成目标,甚至還能當個吃瓜群衆。
可瞧南宮紫儀的模樣并沒有那種情侶間甜蜜的氛圍,陳元蘇骨碌了一圈眼睛,說:“情不知所起,竟一往情深。若你們兩情相悅,我會支持和祝福你們。”
南宮紫儀又是一臉感激地看着陳元蘇。
陳元蘇笃定又自然的話語給了南宮紫儀很大勇氣:“我本該早些來探望元蘇兄。隻是這幾日一直在煩惱我和他之間的事,才忽略了元蘇兄。元蘇兄非但沒生氣,還如此輕易原諒了我,我對元蘇兄的敬仰之情真如滔滔江水……”
陳元蘇機警地打斷了他後面的話:“你有何煩惱?不如說與我聽,興許我能出些主意。”
“元蘇兄,你真是個好人。”南宮紫儀在說自己的煩惱之前還不忘誇贊一下陳元蘇:“我與鴻羲青梅竹馬,情同手足,從未想過他對我竟存着那樣的心思。我一直将他當成兄長,未對他有過戀慕之情。他對我表明心迹,我一時不知該如何面對他。”
“這确實很難面對。吵架尚能低頭認錯,可感情一事複雜難控,是該好好思慮清楚。如今你知曉他對你的情意,你對他是否會有不一樣的看法?”
“這幾日我一直在思考,卻想不出答案。”
“他不願再跟你當兄弟,還把你們這麼多年的情誼全然打碎,你讨厭他了嗎?”
“正是不讨厭才更令人苦惱。元蘇兄有遇到這樣的事情麼?”
“……”現實沒有,遊戲裡卻遇到過很多:“或許你試着接受他,說不定能找出答案。”
“如何試?”
陳元蘇正想回答,外面便傳來熟悉的聲音。
“高大夫,這位同窗從樓梯摔下來,扭到腳了,可否幫他瞧瞧?”
是百裡鴻羲。
高越黎的聲音跟着響起:“将人放下,我看看。”
另一個人的聲音:“高大夫,我的腳有大礙嗎?”
南宮紫儀聽到百裡鴻羲的聲音很驚訝,整個人僵在那裡。聽到還有另外的聲音,南宮紫儀的雙手忍不住發抖。
陳元蘇看到了,問:“你不去找他麼?……或是偷偷去看一眼?”
南宮紫儀擡眸望了一眼陳元蘇,決定聽陳元蘇的話,隔着内室的屏風和簾子偷偷往外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