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會避開擁擠的人潮在午夜散歩,街巷的夜市還沒收攤的話,她總要給傅之揚買點填肚子的炒粉,然後再榨一杯杯高糖分的果汁。兩個人牽着手在小路上走着,椰子樹被過濾,悶熱的風也化為烏有。城市很安靜,流浪狗也繞道而行。
她好像沒有伺機而動的心思了。
她難得這麼享受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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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也會吵架,因為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又或許是别的需求引起來的,但她們誰都不肯去提,借着莫名由頭來發洩情緒。
傅之揚總會被氣哭。
她甚至覺得傅之揚淚腺有問題,她不過是在回工作郵件時沒回答一個小問題,竟然惹她哭的那麼兇。
傅之揚歪歪扭扭的哭道:“你是不是沒聽見我說了什麼話?”
她雙手抱在胸前,看女友哭的想笑,“我剛剛在回郵件啊,你知道有的人一心不能二用,我就是這種人。”
傅之揚心窩在發燙,“對對對,大攝影師總有很多工作要忙。”
她歎了口氣,“你先别哭了。”
傅之揚也覺得丢人,邊抹眼淚邊蹲在地上,不知道她想到什麼突然哭的更厲害,“我也不想哭,我隻是淚腺比較發達。”
女朋友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她身體裡原本發澀的氣體被氧化,洩成了泡沫,撲滅了火。她走過去抱住傅之揚,“你是因為我要回國對嗎?”
“你想去哪去哪,我從來沒說不準你去。”傅之揚明明怕的要死,卻勉強着撒謊。她是個探險家啊,早晚有天會走的不是嗎,她愛上她的時候就給自己打好預防針了。
“哎呦,首先我簽證要到期了,其次我得工作賺錢啊。”
“我可以賺錢啊。”傅之揚把頭埋在膝蓋裡,她顫抖着,“又或者你就不能帶我一起走嗎?但你從來也不說。”
“你和俱樂部簽的合同不是沒到期嘛,到期了我就帶你走,我帶你去更好玩的地方當教練行嗎?”
“真的?”
她說的是真話,自然是:“真的。”
傅之揚不肯把頭擡起來,她哭個沒完,“你每次說不走,但過兩天都會走,誰會信你。”
她隻好給了她個别的期望,“我下次回來帶爸媽一起來,他們說想來過冬,你幫我去挑個公寓行嗎?”
傅之揚眼淚戛然而止,她開始變得慌張起來,擡起頭時表情淩亂,“你…這是要帶我出櫃啊。”
她用手抹掉傅之揚臉上的淚,“是,我可得給他們介紹一下自己優秀的女朋友。”
“可我還沒——”
“别怕,我爸媽很開化的,他們會喜歡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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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說假話,她爸媽确實很喜歡傅之揚。
傅之揚,比之前搞牆繪藝術的女孩看起來順眼多了。
但出櫃成功的一部分原因,是她爸媽希望她停下來,不要四處流浪,回國去電視台好好當個攝影導演,找個陪伴在身邊的相互扶持到老,安安靜靜地生活,陪伴自己左右周末能吃個團圓飯。
他們是老一輩藝術家,手裡資源可以供兩個年輕人創出一片天地,他們不怕别人看笑話,誰都笑話不了實實在在的生活。
他們開心,終于有人能籠住女兒的心。
他們怎麼會不滿意,更何況那個傅之揚,比他們老兩口還像個保守派。小傅說話謙遜,做事實在,走一步看三步,不像自己的女兒思維激進,行為乖張。傅之揚帶着他們在泰國玩的很開心,吃住照顧的很好,他們放心女兒交到她手裡,也會生活的很好。
臨走之前,他們拍着傅之揚的手,勸她們早點回國。傅之揚說行,她給女友的爸媽保證,說她俱樂部到期後就不再續約了,以後她去哪,自己就跟着去哪。
傅之揚是個信守承諾的人。
她不希望自己說出來的話打水飄,于是她便開始想着結婚。她們下海潛水時她想,她們去穿越叢林她也在想,她們在床上doi時在想,直到那天站在瀑布下面她開始變得迫不及待。
于是傅之揚開了口,她問她去結婚好不好。
她點頭說了句:好啊,明天去都行。
結婚呗,誰怕誰啊,她在俄羅斯看過死人穴,那裡照樣有綠植繁盛,況且死了也得進墳墓,婚姻墳墓早一步踏入又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