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自己當時走出聖樂殿後記憶朦胧卻直覺奇怪,問樂懸祭典上有無發生異事,被回問是什麼異事的時候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誰把自己的記憶消除了?
是弦歌嗎?
重傷未愈便勞心傷神,姜北覺得自己頭有些重。
先不講這事兒,換個話題輕松一下。
于是姜北便問高幀,這蘇绛城是個什麼地方。
高幀早年間也曾走南闖北到處賣藝過一段時間,這蘇绛城他還真去過。
蘇绛城是個水城,各路水道河流縱橫交錯,是樂靈大陸的重要交通樞紐,每日皆是數不清的船隻經過,城内街市商鋪坐落在河邊橋上。
民衆出行若是要去稍遠一些的地方也要乘坐擺渡船,總的來說,這便是一座水上城市。
“蘇绛城倒是個興樂歌的城鎮。”高幀看了一眼姜北,
“南來北往的船工做了一天的活都很疲憊,便會去那些船坊之上聽曲喝酒,曲聲直到夜半三更都不曾斷過,到了白日倒是安靜了些許,算是個極熱鬧的不夜城。”
姜北聽着覺得專業對口,歎了口氣。
若是早知道這處興樂歌,自己便來這兒賺錢,不說賺的比在盈樂城多,但可能比在盈樂城要安全些。
呸呸呸——
倒黴的姜北表示自己不可以說這種話。
“老高,你那琵琶什麼時候丢的?”姜北問道。
“很久了,來盈樂城之前,約莫有數十年。”高幀想了想道。
“不會也變成妖精作亂吧。”姜北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兩人,正好同他們對視。
兩人齊齊低頭像是想到什麼似的。
“他們的靈魂我歸還了。”呐呐扁嘴道,“朱家小姐的靈魂我本就私藏了一份,在路上随便捉了隻蟑螂的靈魂交給面具人,估計他還沒查看,便也未曾發現。”
“弟弟他,沒有奪人魂魄,死而複生之法也是通過與祈願之人共用靈魂而存活,那些被獻祭的孩子…”
呐呐不知道,但她相信這不是弟弟會做出來的事情,便輕輕捏了捏弟弟的手,示意對方自己說。
“那些孩子都被他帶走了,不知道去了哪裡,我和姐姐一直被囚禁在那裡脫不了身,所有行動都是被他控制,我做不了什麼…對不起。”
姜北歎了口氣問道:“那個面具人?”
黑白少年點頭,眼中皆是無措。
“遮遮掩掩不敢示人,想來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下次若見到,定然将他逮住,看看那面具之下是什麼樣的一張臉。”
呐呐憤然道。
姜北點點頭,他累了,要再休息一會。
這次受到的創傷極大,不知道南璃怎麼樣了,姜北把貓從木箱中抱了出來,檢查了一下貓的身體。
小腹處的傷口已經結了痂,貓毛有些雜亂,還有些凝固的血痂,泛着暗紅色的光。
這不會發炎感染吧,姜北小時候耳朵發炎做手術的時候,三分之一腦袋上的頭發都被剃光。
那時姜北覺得太醜,便又把剩下的三分之二給剃光了,回學校後便被叫光頭北叫了大半年。
姜北從床上下來,差點沒跪下。
受點傷已經這麼虛弱了嗎?
姜北有些挂不住臉,還是躺回去吧。
他看了眼邊上的姐弟兩,對方視線倒不是在姜北身上,而是在那貓身上,看上去想摸。
“不行哦,平日連我都要請示才能摸兩把。”
接過高幀遞來的剪刀,姜北咔咔幾下,地上便多了些軟硬混着的貓毛。
貓身上還有傷,不能洗澡,可若是這些血迹粘在身上,難免招蚊蟲,必須剪掉。
黑色藏血,姜北隻要看到有血迹凝固着的貓毛,便是手起刀落,看着椅子上坐着的兩位心驚膽戰,生怕姜北剪到貓身上去。
姜北左翻右翻地剪了大半個小時,算是把沾了血的貓毛同邊上幹淨的毛一齊剪了個幹淨,成功獲得了一個形狀不規則的貓。
邊上的高幀難言地看着姜北手中的貓,覺得對方回來可能得找姜北算賬,替姜北祈禱一番後高幀接過姜北手中的剪刀,幽幽飄出門。
姜北看着煥然一新的時尚貓咪很是開心,放在胸口處貼了貼,姜北躺下休息。
給貓剪毛也很累,于是幾乎是瞬間,姜北便摟着貓睡着了。
床随着水波晃動幾下,帶着姜北晃入了一場夢境。
夢中的姜北重新回到了第一次去聖樂殿祭祀的時候。
眼前是一片深沉的暗色,姜北借着供桌上快要熄滅的燭火,看向了眼前矗立着的四尊碩大的神像。
耳邊依舊是一道琴弦震顫的聲音,姜北本想控制自己的身體,卻發現自己的手根本擡不起來,隻能聽着耳邊掠過勁風的聲音,鋒銳的利刃朝着自己脖頸割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