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把貓放回床上,姜北又去桌上把倚魂傘遞給北洛,讓對方幫自己撐開。
高幀稍微實了些,看上去精神也好了不少。
掌心的白色囚籠變大了些,高幀的視線透過白色光柱形成的圍欄。
“老高你看看是這把嗎?”姜北把東西朝高幀那兒推了推問道。
幾滴黑色的液體落在地上,姜北了然,北洛遞給對方一張手帕。
囚籠中的唢呐震顫了一下,姜北聽到裡面傳來一聲響,“高樂師...?”
高幀趕忙湊上前,顫顫巍巍道:“呐呐...你可還記得我?”
姜北以為确認了這是高幀的東西後這事兒就會變得好處理許多,氣松了半口不到,姜北便覺得掌心傳來一陣劇烈的灼燒感,伴随着一陣尖利的大笑,聽着異常刺耳。
“嘶——”他倒吸一口涼氣,手掌很快被人抓了過去。
“沒事吧。”姜北在北洛眼中看見了自己的倒影,有些呆呆的,他搖搖頭,隻是穩住心神将那囚籠固定。
“高樂師...若不是你,我們姐弟不會淪落到今日的地步!弟弟也不會——”
那唢呐中發出的女聲聽上去有些咬牙切齒,每個字中都帶着滿腔的恨意,卻也同時帶着哭腔,像是受了極大委屈。
在場幾人皆是愣住了。
“你怎麼了?”高幀眼中被愧疚和疑惑占滿,他輕聲道:“呐呐,對不起,是我的錯..但這些年我無時無刻不在找你們...”
“夠了——”
高幀的一滴黑淚滴落在囚籠中,呐呐沉默半晌,姜北感覺對方的反抗力量減弱了不少。
悄悄地吸了口氣,姜北一邊恢複靈力,一邊靜靜注視着其中的呐呐。
唢呐懸浮在空中的身影變得忽明忽暗,姜北隻聽對方突然道:“高幀...你怎麼已經死了..”
姜北看了看靈魂狀态下半透明的高幀,像是明白了什麼。
房間裡陷入沉寂,高幀拿着北洛遞給自己的手帕不斷擦着黑色淚水,但這眼淚好像流不完似的,很快便将那手帕浸濕,姜北見到那黑色液體快要落到地上的瞬間,卻掉入了一個木桶之中。
拿木桶的人手指漂亮修長,此時握着木桶沿邊的指節微微凸起,皮膚透出青紫色的血管。
北洛不知何時去拿了個木桶放在高幀身前,接住對方滴下的淚水。
這場景有些眼熟,姜北看了看安靜地趴在床上的貓,随即便看向了北洛。
這人到底是誰...?
“這地闆用料昂貴,若是搞壞了可要賠不少錢。”北洛見姜北盯着自己看,有些不自然的捂了捂嘴,别過眼去。
姜北收回視線,現在還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那呐呐沉默許久後終于開口道:“我們被賣掉後,幾經輾轉,終于找到了脫逃的機會,因為那時的我們已經可以化為人形。”
“是你抛棄了我們,于是我和弟弟發誓,再也不要回盈樂城,再也不要見到你...”
高幀黑色淚水滴滴答答,像是一聲聲沉重的歎息。
“極樂鎮魚龍混雜,什麼東西都有,對我們來說更加安全...”
唢呐靜靜懸浮在囚籠之中,時而冒出些白光。
“那日我們商量一番準備出發,但在路上,因為意外,我和弟弟被分開了,隻能靠着意識勉強感知彼此的方位。”
呐呐的聲音變得有些悠長,像是回到了數十年前的日子。
“那日我剛到鎮上,集市上很熱鬧,有很香的味道傳來,但我沒錢,隻能去看看,誰知人群突然大亂起來,我見到了一隻灰色怪物朝我們襲擊過來,人們大喊着到處逃竄,可是灰色怪物數量龐大,遠超我所想。”
姜北想着,那傳聞還真沒錯。
“那時候已經有很多人受傷,那怪物眼看着就過來了,我沒辦法隻能露出真身,但是之後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我感覺我又像是沉睡了很久,醒來的時候,見到了弟弟,弟弟被一個戴面具的人抱在懷裡,沒有意識。”
姜北聽聞便問道:“戴面具的人?男的女的?”
“聽聲音像是個男的。”呐呐回答道。
“我以為是他救了我,便謝過他,準備帶着弟弟走,但那時我才發現自己動不了了,我被困在了一個陣法中。”
同北洛對視一眼,兩人都想到了廟中地下的神秘字符,這應該便是對方說的陣法。
“那個戴面具的人拿弟弟威脅我,說隻要我乖乖聽話,弟弟便不會有事,我...也不會有事。”
“之後我就再也沒見過弟弟,神智也昏昏沉沉,每日都不知自己在做什麼,像是被人操縱了一般,如何掙紮都沒用。”
“後來,我也一直沒見過那個戴面具的人。直到昨日...”
呐呐動了動。
“我突然恢複了意識,但當時我記得,我的手中握着兩個人的靈魂——”
嚓的一聲輕響,屋内所有人都聽見了,呐呐瞬間噤聲,衆人你看我我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