鑼鼓撞擊頭骨發出砰砰的響聲,本就覺得詭異地兩個工人早已跑得無影無蹤,整個高宅除了高家人就剩下姜北,還有靈堂八仙桌邊的幾人。
但八仙桌邊的幾人像是沒察覺到院裡的動靜,沒有絲毫動作。
姜北見那二哥像是被吓住了,愣在原地,直到二嫂吓得暈了過去,倒在他身上,才回神抱着對方離開數米。
“你們幾個發什麼神經!”
本來站在靈堂中的人快步走了過來,眉間戾氣深重,留下深深的凹痕。
“大..大哥,大嫂...是怎麼回事?”已經轉移到姜北身邊的二哥問道。
原來這就是高家老大。
高老大一把奪過在地上砰砰敲着自己腦袋大嫂手中的鑼丢在一旁,把人從地上提了起來。
他強行拉開對方捂在耳朵上的手,幾乎是狂吼着出聲:
“你聽!你聽啊!現在哪兒來的聲音——”
“有的..有的!有的!”大嫂掙紮着想要把手捂住耳朵,卻難以掙脫,她血紅的雙眼看向正在門邊磕頭的三弟。
“老三...老三,你快和大哥說啊,你也聽到了!你也聽到了——”聲帶像是被撕裂過,發出摧枯拉朽般的哭喊。
老三依舊像被操控了一樣機械地磕着頭,循着咚咚聲望去,姜北瞥見那門檻上滲出的紅色愈發深了。
如果方才的場面隻是讓姜北覺得這幫人是瘋子,那麼接下來的場景便是讓姜北的寒毛都豎了起來。
他突然覺得,三十五兩太少了。
這連儀式都沒開始。
姜北聽到了一陣樂音。
起初那大哥看上去非常不耐煩地盯着眼前的女人和不遠處磕頭的三弟,目光正轉向掉在地上的一根棒槌。
姜北估摸着他是想把這兩個發出動靜的人敲暈。
但當他彎下腰敲暈拾起地上的棒槌時,姜北發現他的動作一頓。
與此同時他也聽到靈堂後傳來一陣響聲。
是樂器演奏的聲音,聽這音色,可能是把古筝。
大哥蓦然起身,視線一一掃過院内衆人,像是在确認什麼,眼神中閃過懷疑。
他把手上瑟瑟發抖捂着耳朵的女人推到地上,轉身朝着靈堂裡邊走去。
“仙長,你們可曾派人去過後院?”
大哥躬身朝着對方問道。
對方沒有回答,隻是做了個手勢。
姜北估摸着是個否認的回答,因為看那大哥的臉色變得有些詭異,像是狠厲中帶着一絲畏懼。
樂音越來越響,音與音之間的連接緊密,調子也被拉高。
聽上去是一首喜慶的歡歌。
姜北聽着這調調感覺甚是怪異。
筝的音色本該高雅清亮,如山澗幽泉,但如今演奏的樂聲曲調有些過于狂放了。
站在院中的所有人都聽得一清二楚,姜北看着眼前的一切有些毛骨悚然。
南璃适時開口道:“别怕,應該不是什麼髒東西。”
姜北不承認。
南璃斜睨了一眼姜北脖子上起的雞皮疙瘩,但沒有拆穿對方,隻是在肩頭站定。
那房門敞開着,但看不清裡面的陳設。
琴弦激蕩之聲傳來,那樂音該是到了高潮,聲音愈發響亮,情緒也愈發激動。
那方才如同不存在一般的白袍人從靈堂内出來,對着大哥低語幾句。
姜北發現有人正看着自己,一轉眼便同大哥對上視線。
姜北再次看向院内的衆人,高老二抱着自家媳婦依舊有些發蒙,那高老四起身正準備拾起地上的一把阮,卻被趴在地上磕頭的老三攔住。
“别去...别去老四。”老三額間沁出深紅色的鮮血順着臉頰的側邊流下。
他的聲音顫抖異常,臉上脖頸間沁出大量汗水,上面粘着頭發絲結成了一縷縷。
“方才那筝又出來了。”
那高老四依舊是背影對着姜北,但看上去也快要崩潰了。
樂音已經過了最高潮的部分,即将進入尾聲。
“不行...不行不行...”
姜北見着大哥朝自己走來,便靜靜等着對方開口。
“姜公子,高某有個請求,不知姜公子可否幫忙?”
姜北:“你先說說。”
高老大:“方才仙長說做法事還需要庫房裡的一把筝,若是沒有的話這儀式怕是無法進行下去,但..”
高老大頓了頓,倒也沒有避諱,直截了當道:“說實話,我們幾個碰不了那東西,方才仙長說了,需得非高家人進去才能取出,你若是願意——”
“之前不是答應你六十兩,現下給你七十兩,八、八十兩行不......”大哥話音未落,大嫂在一旁喘着粗氣道,看上去精神已經有些錯亂了。
姜北歎了一口氣,回答道:“不是我想要拒絕,但您看...”姜北用視線指了指坐在地上狼狽的幾人。
“說實話,我并非沒見過此類異象,這個活計我既然接了便會完成,但把東西放進去這事兒并非我原本要做的。”
“或者你告訴我裡面會發生什麼狀況,我斟酌斟酌。”姜北道。
“仙長方才說了隻要不是高家人進去便不會有事。”老三在一旁擡起頭快速道。
“這樣吧,一百五十兩,幫我們把裡面的筝取出來,我可以現在就結掉一半的工錢。”高老大道,他回身去了廂房。
沒過多久他便穿過院中的狼藉走了過來,手中是沉甸甸的一袋子銀錢。
這麼多錢...
阿藍輕輕飄回姜北身邊,朝着姜北手中塞了一張紙條,姜北很快轉身瞧了一眼紙上的内容後,同南璃對了個眼神。
算了,要不試試吧,錢漲士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