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對了，韓兄。”姜北下樓的時候叫住了韓衡，他有件重要的事兒沒說。

“我給你的曲譜皆是隻有上半段，剩下的半段都在我這兒，如有誠心購買之人，先讓他給一份定金，你來找我，我再将剩下的譜子給你，韓兄看如此可以麼？”姜北問道。

防人之心不可全無，因此姜北所有熱曲子都隻給到了一半。

韓衡連連點頭表示理解，“如此甚好，我之前也有這方面擔心，但姜公子思慮周全，那我便放心了，姜公子住在...？”

姜北：“南區河邊的小院。”

姜北正準備走出茶樓，便聽到韓衡在身後喊自己。

“姜公子。”

姜北挑眉看着韓衡不說話。

“哦哦姜兄。”見韓衡轉變得挺快，姜北嘴角挂着笑容點了點頭。

“何事？”

韓衡從兜裡掏出一個錢袋遞給姜北道：“你拿着救救急。”

說完也不等姜北反應，便匆匆回去，給客人沏茶。

此時茶樓裡人逐漸多了起來，看着韓衡忙碌的身影，姜北也不好再把對方叫回來。

手上的銀兩輕輕地，看上去不是很多，但足夠姜北省吃儉用好幾天。

風吹過姜北身邊，一股茶香撲面而來，循着陽光散入尋常百姓家中。

姜北拿着韓衡給自己的錢去幫南璃買了小魚幹。

“别買了，我不吃。”南璃道。

“我知道你會吃。”姜北道。

南璃：“...姜北，其實我不吃也不會怎麼樣，你不必買這些。”

姜北：“我知道。”

南璃：“我...并非尋常家貓。”

姜北：“不然呢，你現在說你是家貓我和你姓。”

南璃：“我...算了..”

南璃欲言又止，姜北并沒有追問，他怕自己問出自己不想聽的東西來。

南璃：“但是小魚幹真别買，我有其他東西要買，你陪我去一趟。”

姜北眼睛亮了亮道：“你有什麼想吃的？”

南璃道：“是藥丸。”

姜北神色一下子變了，他怪自己最近沒關照着貓，還讓貓生病了。

南璃見着對方的神色，便曉得對方又開始自我消耗，便用爪子拍拍姜北的耳朵道：“别想多，是之前的。”

南璃不說，姜北便不問，他讓南璃帶路。

南璃答非所問道：“你還有多少錢？”

姜北把錢袋子掏出來給南璃看了看，南璃扯扯嘴角，“沒事，不夠賒賬。”

姜北就這麼被帶了出去，沿着街市一直往前，穿過集市中間的路段朝裡面走，進入一條小巷道。

南璃爪子扒拉着姜北的衣袖道：“這邊。”

路漸漸變窄，兩側是高牆，隻有幾縷光線自上面射進來，一個撐傘的人從身邊擠過，傘面的竹尖從姜北的臉頰邊劃過，姜北往後一閃堪堪躲過。

他奇怪地回頭看着已經大步離開的人，想着古人防曬意識已經如此強悍了嗎？這麼點光都要防？

“居然是倚魂傘和替命紙人。”耳邊突然傳來南璃低沉的聲音。

“是什麼？”姜北奇怪道。

“還記得之前同你說過的，阿藍需要一個身體容器麼？”姜北聽着南璃的聲音有些不明。

“差點忘了。”姜北自身難保，自然是沒想起這回事。

“我并不确定如今她是靠着自己的一絲怨念還是同你的鬼契存活，但保險起見，若是有，便給她帶一件去。”南璃道。

姜北聽着一頭霧水，他問南璃，但對方沒有回答，隻是一直拽着姜北的袍子。

巷子越走越深，路也越走越窄。

姜北擡頭看了看隻剩一條縫隙的天空，打趣道：“阿璃，你若把我賣了我會帶你一起啊。”

窄巷盡頭往外是一處開闊的土地，南璃沒啃聲，隻是站在姜北肩頭，停在了一處土堆前。

“阿璃，沒路喽。”

姜北聳聳肩看着眼前除了一個像墳包一樣的土堆别無他物的空地。

“你是不是記錯了，你早說你要買什麼我直接幫你買不就得了，你看你這記性，诶——”

貓爪在他背上一拍，姜北被推的一個趔趄，腳下正好又有一石塊，姜北的手在空中劃了幾下，眼看着就要倒進土堆裡。

眼前的黃土陡然虛化旋轉，轉眼之間，姜北眼前便出現了一個完全不一樣的場景。

深黑色的天穹自上而下壓在頭頂，同濃霧遮蓋的地面融為一體。

簡單說來，便是個漆黑的空間，唯一的點點光亮蜿蜒向遠處，像是虛無中的一座橋梁。

姜北雙腳落地，望向前方。

仔細看去，是空無一人卻吊着一個個白燈籠的街市，白燈籠中的蠟燭随風搖曳，忽明忽暗。

方才看到的點點亮光便是在此，街鋪紛亂地坐落在蜿蜒的路上，不斷像遠處延伸，連接着深黑色的天空。

但詭異的是，這個地方熱鬧得很，菜市場般紛亂的聲音傳入姜北的耳朵。

“大哥，這玩意兒便宜點我多買點打包回去。”

“诶——小偷，抓小偷！”

姜北感到身旁一陣陰風吹過，周邊傳來東西倒地的巨大聲響。

“這個好吃，多來點！”

...

姜北的心在胸腔裡咚咚地跳，他看着四周，妄圖找到聲音的來源，但卻徒勞無獲。

我看不見他們...難道？

姜北：“我是不是——”

“出去再問，現在聽我說。”

南璃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不知為何，姜北的心瞬間穩穩地跌回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