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家兄妹,想來便是那兩位江湖俠士了。
戴玉山才剛回到客棧,還沒來得及與卞持盈說話,便被寶淳牽走,迎接她的,恐怕是寶淳兇巴巴地指責。
卞持盈光是想着那畫面就覺得好笑。
“殿下。”遲月進了屋來,她聲音一低再低:“刺史大人求見。”
皇後眼眸一深。旋身看她:“請。”
斜陽落窗,半室染金。
茶香袅袅後,是兩張同姓的臉龐。
卞持盈看向卞繁,莞然:“你還是和幾年前一樣,一點沒有變化。”
若要算個分明,卞繁算是卞持盈的遠房堂兄,卞繁比她大十來歲,如今方是而立之歲。
“殿下倒是比先前看着更沉穩些。”卞繁是位模樣清秀的青年人,他眉目清隽,臉龐瘦削,隻是一雙眼眸,溫和而又沉靜。
茶霧後,他那雙眼眸更顯溫和:“殿下看上去,也比之前清瘦了些,想來是政事繁忙,殿下監管前朝後宮,分身乏術,但身體萬源之根本,還望殿下,善自珍重,保重貴體。”
卞持盈垂眉笑道:“你......”
二人談笑間,氣氛溫和融洽,而屋外,晏端正陰沉沉地盯着房門,像是要活生生把房門盯出一個洞來。
“屋子裡是誰?”他面色難看地看着遲月:“是不是卞持盈從外邊兒帶回來的野男人?”
還好四周都是自己人,也不怕走漏了風聲。
遲月面色冷淡:“陛下誤會了。”
“誤會?”晏端連連冷笑:“如今朕還活着,甚至就在她眼皮子底下,她竟敢帶着野男人回來,真是無法無天!恬不知恥!我看眼下,她估摸着正和野男人颠鸾倒鳳,不知天地為何物了!”
“陛下慎言!”遲月聽不得他诋毀皇後,她厲聲喝道:“陛下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放肆!”晏端重重打了她一巴掌,他指着遲月,氣得臉色通紅:“你是什麼東西?敢這麼跟朕說話,來人!立馬将她拖下去亂棍打死!”
廊中安靜得吓人,隻剩晏端大口喘着粗氣的聲音。
他話落下許久,周圍都沒有動靜。
倏地,廊中響起腳步聲,概約有三五人左右。
晏端看見四個婆子朝自己走來,她們面無表情,各個身量厚實,膀大腰圓。
其中有兩個,便是那日掌掴自己的婆子......
晏端咽了咽口水,他扶着牆壁,腿有些發軟:“你們......你們想幹什麼?”
那些婆子直直走來,一言不發,齊齊伸手架住晏端,像是提溜猴子一樣,毫不費勁兒就将他架了起來,走向他的房間。
“來人!來人!”晏端不停掙紮,被架在半空,雙腿無力地亂蹬,廊中是他絕望的呼喊聲:“來人!救駕!快來救駕!來人啊!快來人啊!”
遲月理了理衣襟,又描了描鬓邊的發絲,她看向一旁的仆從,從容不迫:“替我煮兩個雞蛋來敷一敷。”
片刻後,隔壁的房間傳來響動,先是痛呼聲、耳光聲,還有被堵了嘴發出的悶哼聲。
遲月冷笑一聲,拂袖離去。
屋内,茶香滿室。
卞持盈提壺給他斟茶:“外邊兒有點小動靜,不必在意。”
卞繁颔首:“鄖縣事了,接下來殿下要往哪裡去?”
“我預備去惠州看看。”卞持盈沉吟片刻:“途經蜀州,在那兒歇上幾日。”
“其實我還想去邏些看看。”她微微一笑:“聽說那邊風光很好,隻是山高路遠,此生怕是不能去了。”
卞繁:“若隻是想看看風光,蜀州那一片,也有相似的,殿下可以去蜀州看看,應當不會讓殿下失望。”
“是嗎?”卞持盈有些驚訝:“你如何得知的?那地方叫什麼?”
“不過是聽一些江湖俠士說過。”
“那地方,好似是叫‘爐城’。”
卞持盈若有所思:“爐城......行,屆時我去看看。”
“關于方才我與你說的那些。”她斂了神色,肅着臉叮囑:“你一定要牢記,不可大意,也不可敷衍了事。”
卞繁:“殿下方才說的那些,我都記下了。”
另一邊。
屋外好像有些奇怪的動靜,戴玉山想開門出去看看,戴玉成制止了她。
“做什麼?”她疑惑地看着兄長:“為什麼不讓我出去?”
戴玉成看向床榻上熟睡的寶淳:“你難道沒有察覺,崔夫人一行人,不是普通人嗎?”
他看着寶淳,眼眸一眯:“桃桃也不似普通商賈人家養出來的孩子。”
“我知道啊。”戴玉山大喇喇地坐了下來:“然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