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做什麼!”她皺眉,将筆擱下,神色不悅。
彌深眼眶都紅了:“你就這般嫌我?”
卞持盈:“......我不是嫌你,隻是如今,我與陛下仍是夫妻,你與我這般,恐怕不妥。”
“有什麼不妥?”彌深連連冷笑:“他是皇帝,有數位妃子等着他臨幸,你是皇後,就隻能為他守身如玉嗎?”
說着說着,委屈的情緒又湧了上來,彌深擦了擦淚,扭頭就走:“罷了,我也明白,究竟是我不配,為殿下做了這麼多,卻連殿下的眼都入不得。”
卞持盈無奈笑着,她伸手拉住他的手,溫聲哄道:“何止是入了眼,甚至還入了心。”
彌深猛地轉過頭來看她,眼睛亮如星辰:“當真?”
卞持盈看得有些好笑:“自然當真。”
她這才将人哄好,将人拉來身邊坐下。
“隻是我這個人向來死闆。”卞持盈同他解釋:“很多事,眼下我不願意去做。不與你親近,也是因為我與陛下有夫妻關系這一層在,他如何我是管不了,但我能管好我自己,如今于你這般,已是竭盡我全力。”
彌深悶悶道:“我知道的,殿下向來知禮。”
“我也願意等。”他耳尖紅紅的,看着她,似是有些不好意思:“但我到底年輕氣盛,面對心上人,如何能......如何能把持得住......”
卞持盈眼中笑意愈深:“你說的這些,我焉能不明白?隻是如今時機未到,我還不能給你什麼,但我承諾。”
她收斂兩分笑意,眉眼間透出肅殺:“昌安四年,我一定将此事辦妥。”
肅殺斂去,她又眉眼盈盈:“然後,再讓你做我的入幕之賓,如何?”
彌深紅着臉,乖乖點頭,然後仰慕地看着她:“那我等着殿下。”
卞持盈收回手:“我離開長安這些日子,雖有卞國公監國,但皇帝一黨或許會有死灰複燃的打算,我爹分身乏術,我叔父不頂用,隻得拜托你多照看照看。”
彌深滿目柔情看着她:“這是自然。”
“還有一句。”卞持盈重新翻看着奏折,漫不經心道:“我不喜歡用别人用過的東西,還望、還望彌卿......莫要讓我失望才是。”
彌深哼了一聲,他湊了過去,溫熱的鼻息撲在她手上,聽他酸溜溜道:“殿下也千萬莫要在外邊兒沾花惹草,我可不想聽見殿下在微服私訪時還收了一名男寵的粉紅消息。”
卞持盈隻是笑。
彌深也笑,他似是想到了什麼,笑意收斂了兩分,聲音低了下去:“殿下,此次微服私訪,咱們要對皇帝做些什麼嗎?”
卞持盈聽出他話語中的期待,勾唇一笑:“什麼也不做,隻是微服私訪。”
彌深失望地“哦”了一聲。
“開國侯怎麼突然告假了?”他說起了正事。
卞持盈:“聽說是他夫人為了彭摯一事病倒了,家裡的莺莺燕燕不甘居于人下,鬧得家宅不甯,雞飛狗跳。”
彌深一聽,撇撇嘴:“這話我是不信的,對了,前段時日,十五那日朝會上,開國侯竟然舉薦卞老爺為金部員外郎,嗯......有些古怪。”
“的确是古怪。”卞持盈停下手,擡眸望向前邊兒空空蕩蕩的大廳,她微眯着眼,若有所思道:“是投誠嗎?可即便真的是投誠,我也不敢用。”
“開國侯老謀深算,是個黑心老妖怪。”彌深安慰道:“管他在謀劃着什麼,咱們隻要防守得當,必不能教他謀劃得手。”
卞持盈笑着繼續朱批奏折:“說得不錯,見招拆招吧。”
“打算什麼時候啟程?”彌深凝望着她。
卞持盈道:“初一一早。”
“能晚些走嗎?”彌深解釋:“我的意思是,你當日晚些出發。”
卞持盈聞言扭頭看他,見他神色如此,她試探問:“......是有什麼事要當面對我說?還是有什麼東西要給我?”
“想跟你說說離别話。”彌深這樣說。
“這恐怕不行。”這話方落下,卞持盈便見他的眼眸一下就暗淡了下來,她不禁啞然失笑:“我若獨身一人晚于皇帝,必會引來他的懷疑,屆時,又将會招來不必要的麻煩,我看還是謹慎為之。”
彌深低頭垂下眼眸,點頭:“如此也好。”
“可是在耍小性子?”
“并未。”
卞持盈數不清是第幾次擱筆了,她并未看他,隻是淺淺歎了口氣:“城郊楊柳亭,車馬可停一刻鐘。”
年輕的大理寺卿眼睛一亮,猛地擡頭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