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但笑不語。
郭雲香懶得與彭摯浪費口舌,她看向卞持盈,朗聲懇求:“求殿下做主!”
“彭修撰不想和離嗎?”卞持盈好整以暇問彭摯:“宗娘子名聲已毀,彭修撰與郭娘子和離後,難道不應該對宗娘子負責嗎?宗娘子家世清白,端莊舒雅,彭修撰今後有福了。”
彭摯臉皮抽動幾下,一時沒有說話。
皇後都稱郭雲香是“郭娘子”了,他還能說什麼?
“殿下。”彭摯收回目光,忍着嫌惡說道:“臣會和郭......郭氏和離,但決不會娶宗鸢為妻!宗鸢心思不純,居心叵測,如何能為妻?”
彭摯心裡憋着一股氣,眼下能有釋放的機會,他如何會放過:“禀殿下,今日之事的确是臣做錯了,但若沒有宗鸢蓄意勾引,臣怎會做出這樣的事來!”
一旁的郭雲香若有所思。
“臣與郭氏争執在先,臣思量自省幾日,意識到先前的争執臣确實有錯,又聽說郭氏來鶴雲寺上香,便想着來鶴雲寺與她解釋,待解釋一通,我們夫妻二人定能冰釋前嫌,可哪曾想......”
彭摯怒氣沖沖地瞪了一眼宗鸢:“哪曾想,宗娘子突然冒了出來,與我做......與我一番糾纏,結果......結果便是眼下這樣的結局。”
郭雲香垂眸。
原來彼時她與郭嫂子看到彭摯時,他果真是來服軟的。
彭摯義憤填膺,宗鸢神遊天外,郭雲香神思恍惚。
朝玉與遲月咬耳朵。
“宗鸢從剛才開始便不對勁兒。”朝玉皺眉:“她怎麼了?莫非是被刺激得厲害了?方才也有些奇怪,她怎麼突然就和郭雲香打起來了?”
遲月笑:“嗯,的确是被刺激了,但不僅僅是如此。”
朝玉愣住:“何意?”
“怎麼我裡外不是人?”宗鸢涼涼一笑,她往前走了兩步,看向彭摯:“你抱着我親的時候可不是這樣說的。”
這話露骨,彭摯漲紅了臉,瞪着眼怒斥她:“你不要渾說!”
“我渾說?”宗鸢像是突然回了神,她慢慢朝彭摯走近,目光凄涼:“摯郎,你怎能......怎能如此待我?”
“當初你求娶我不成,轉頭娶了郭雲香。”
“郭雲香的兄長是中郎将,是武官,于你仕途無益,郭雲香出身将門,粗鄙不堪,你早就想将她休了,你說你想娶我。”
“可我家裡看不起你。”
“你們彭家,依附着開國侯府勉強過活,渾渾噩噩,不堪大用。”
“你一邊觊觎我們宗家,一邊又擔心休了郭雲香後找不到更好的人,所以就一直這樣耗着。”
“耗到現在。”
宗鸢在彭摯身前站定,她擡頭看着這個她曾經真心愛過的男子,留下兩行熱淚:“摯郎,在你心裡,到底什麼是最重要的?”
彭摯不欲理會她的質問,側過頭去,看向旁邊的仆從:“愣着做什麼?還不快來将你們娘子帶走!”
若是任由宗鸢這樣繼續說下去,還不知道會說出什麼驚世駭俗的話來。
但仆從是宗家人,哪裡會聽彭摯的話。
彭摯作煩悶狀,他垂眸看向眼前的宗鸢,忽而目光一凝——
宗鸢額角青筋暴起,她雙目赤紅,眼裡閃着詭谲興奮的光。
彭摯呆住,他察覺到不對勁兒,剛想開口叫人,眼睛卻被銀芒一閃。
下一瞬,銀芒飛快沒入他胸膛。
滴答,滴答。
彭摯低頭看着胸口的蔓延血色,看着地上凝聚的血滴,身子仿佛不受他控制,洶湧的痛意遲遲呼嘯而來。
他嘴裡發出“嗬嗬”的聲音,繼而腿一軟,倒了下去。
詭異的寂靜過後,場上爆發出陣陣尖叫聲。
像是平靜的湖面被砸下一塊石頭,衆人慌忙逃竄,尖叫聲、驚叫聲、哭聲交雜響起。
宗鸢彎腰拔出彭摯心口的匕首,她發紅的眼睛掃視着在場的人,露出得意瘋癫的笑來:“這天下,即将是我宗家的天下。”
她忽然将目光落在卞持盈身上,手持匕首朝她走去,哈哈大笑:“這天下!将是我宗家的!卞持盈,你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