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遲月回府尋來,卻撞見此等情形,吓得她趔趄兩步,險些摔倒。
她連忙上前将人扶住,神色驚惶:“殿下這是……這是怎麼了?”
假山處,那抹墨紫色已經不見蹤迹。
卞持盈死死盯着那處,一手擦去嘴角血迹,一手拂開遲月,聲音嘶啞:“即刻回宮。”
皇後突然回宮,卞知盈一臉茫然地看向兄長卞烨:“不是說明日回宮去嗎?”
卞烨也摸不着頭腦:“不知道,或許是有要緊事需要長姐裁度。”
他看向幼妹,歎口氣,伸手揉亂她的額發:“你少去惹長姐,早些嫁人吧!”
卞知盈打掉他的手,瞪他:“什麼叫我少惹長姐?我明明就很安分的好不好?”
卞烨嗤了一聲,對她的話不以為意。
“我現在……”短短幾日,卞知盈已經領教到長姐的厲害之處,心裡的火苗一下就熄掉了:“什麼心思也沒了……”
回到昭陽殿已是半夜,遲月和朝玉被突如其來的變故吓到手忙腳亂。
好端端的,殿下怎麼會吐血呢?
經太醫診治,二人才知皇後是怒極攻心,大怒大悲至此。
太醫煎藥去了,遲月和朝玉二人面面相觑,不知此事緣由。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遲月去了卞瀾府上,不知國公府情況。
朝玉也一頭霧水:“殿下帶着我去園子裡消食,接着,殿下讓我去小郎君院兒裡看看,她要去夫人院裡坐坐,結果……就這樣了……”
遲月眉毛都快打結了。
卞持盈靠在床頭,面無表情地看着遠處的燭火,目光逐漸渙散。
口中還有血腥味未散,她細細咀嚼痛心的滋味,作麻木狀。
“殿下……”遲月小心翼翼坐在榻沿,面色擔憂地看着她:“太醫說了,您積勞成疾,又怒極攻心,大怒傷身,身子虧空得厲害,要靜下心來養一養,休養生息。”
“金銮殿那邊……”
遲月用心斟酌言語:“您看……總之也沒什麼大事,不如就先擱一擱。”
卞持盈閉眼,無言。
遲月歎了口氣:“殿下,我們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人生在世,很多事都不過滾滾雲煙,您千萬勿要耿耿于懷,他日若成心結,便更不好了。”
卞持盈如何不知?可有些事,由不得她。
她睜開眼,目光緩緩掃過屋中陳設,最後落在屏風後的條案上,條案後原是有一幅畫的,畫中人是她,不過她早讓人拿去燒了。
生母嫌惡,姊妹冷淡,夫妻離心,确有其事。
但……但她總歸是要繼續走下去的,不然她重活一世,卻因這些事一蹶不振,豈不是辜負了老天的一片苦心?
膻中隐隐作痛,心口仿佛還翻湧着氣血。
她垂眸,看着錦被上的精美繡花,輕聲道:“便聽你的。”
遲月一喜,她立馬起身來:“那奴婢這就去安排。”
卞持盈颔首,作勢要躺下。
遲月連忙制止:“太醫說過,怒極切勿入睡,殿下喝了藥,緩緩再睡吧?”
她沉默片刻,再颔首。
皇後病了,因積勞成疾而病。
朝中不少人扼腕歎息,都十分痛心皇後,都盼皇後早日大安,更有甚者,安排家中女眷去城郊上香,為皇後祈福。
皇帝、乃至四妃一昭儀都去探望,皆被拒之門外。
遲月攔在門口,眼皮泛紅,作愁眉苦臉狀:“殿下……殿下狀況很不好,太醫也說了,不宜見人。”
四妃昭儀湊在一起,五人都作擔憂狀,但是否真心,恐怕隻有她們自己知道了。
晏端挑挑眉毛,叮囑了遲月幾句,便離開了。
傍晚,太後來了昭陽殿。
卞持盈倚在床頭,明明是夏日,她肩頭還披着一層薄毯,眉目脆弱恹恹,臉色發白,嘴唇亦是沒什麼血色。
“我就是來看看你。”宗太後眉眼哀愁地看着她:“你說這好端端的,怎麼就病倒了呢。”
她牽了牽嘴角:“教您擔憂受怕了,是我的不是。”
“快别說這話。”宗太後歎了口氣:“眼下最緊要的,便是将身子養好,别的事,你再别去操心了,身子為重。”
卞持盈垂眸:“我聽娘的。”
翌日一早,宮人說國公府夫人攜卞家小娘子來了。
卞持盈眉目巋然不動:“不見。”
她望向窗外,蒼白的唇瓣輕抿:“我的藥,你們盯緊一點。”
遲月和朝玉恭敬應下,不敢馬虎。
晚些時候,宮人又說寶淳來了。
遲月看向面無表情的皇後殿下,勸道:“小殿下每日都要來陪您說說話的,若是不見,恐怕……”
片刻後,龔娴牽着寶淳進了屋來。
寶淳一臉擔憂地看向卞持盈:“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