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淳緩了幾日好多了,瞧起來和以往沒有任何差别,晏端抽空來看過她,說了兩句話就離開了。
龔娴還是一如既往地進宮來為公主授課。
好似一切如常。
傍晚時分,卞持盈站在案邊作畫,遲月探頭過去一瞧,發現是一幅月下蘭花圖,她笑道:“殿下畫功進益了,怎麼想起來要畫畫了。”
卞持盈垂眸,認真看着筆下,一心二用答道:“瞧着寶淳愛作畫,我心裡癢癢,也想提筆來畫一畫。”
“殿下。”覃嬷嬷疾步進了屋來,神色不太好:“有人盯上了小郎君。”
有人盯上了卞烨?
卞持盈緩緩放下筆,她看着墨迹未幹的畫作,低聲吩咐道:“跟緊點,必要時出手也無妨,先斬後奏也可行。”
覃明善出去後,遲月看向皇後:“殿下,會是誰?”
卞持盈重新提筆垂首:“還會是誰,不是太後就是開國侯。”
至于晏端,不是說他不可疑,他倒是想,隻是沒有這樣的心計。
傍晚,宮外傳來消息,說堂弟卞炜出事了,斷了一雙腿,叔父卞瀾則是昏死過去。卞持盈想了想,還是打算出宮去看看。
她懷疑卞炜出事,和小弟卞烨有關。
出宮時,她恰好碰見了剛回宮的晏端,夫妻二人擦肩而過。
遲月瞧着心裡頗不是滋味。
到底誰是皇帝?正經的皇帝什麼事都不做,滿心玩樂,一有機會就出宮去,将所有政事都丢給皇後殿下,真是沒臉沒皮。
卞持盈沒有回家裡,直接去了叔父卞瀾府上。
縱然家宅大亂,可滿屋子的人都恭恭敬敬地候着。
卞持盈一踏進屋便看向嬸嬸戚閱竹:“府上情況如何?”
不等戚閱竹開口,她旁邊的婦人忽然痛哭出聲:“皇後殿下!快救救我兒阿炜!阿炜是為了救阿烨才受傷的!”
“住口!”戚閱竹隻覺丢臉,低聲呵斥:“殿下面前,不得無禮!”
那婦人不僅沒有停下,反而哭得愈發大聲了,她還上前兩步,“撲通”一聲跪在卞持盈腳下,哭天喊地。
卞持盈哪裡會不知道眼前人是誰,她給遲月遞了個眼神,走到一旁去。
遲月上前來,拎起那婦人衣裳,啪啪就是兩個巴掌打下去:“大膽!皇後殿下面前,豈容你放肆!”
婦人被扇得暈頭轉向,連哭都忘記了。
卞持盈和戚閱竹正在說話。
“叔父怎麼樣了?”卞持盈問道。
戚閱竹苦笑:“太醫說過度悲憤,導緻氣急攻心,加上之前被禁足在府,有郁結在心,他這一趟,怕是要躺上一段時日了。”
卞持盈看向這一屋子人:“現在是阿炳在管家?”
堂弟卞炳攜妻賀輔玉上前見禮。
卞持盈叮囑了兩句,沒有多說。
她看向仍坐在地上的潘嬌。
潘嬌是卞瀾的姨娘,是他寵妾滅妻的“妾”,也是卞炜的生母。
若她是個安分守己的,卞持盈還會以禮相待。
遲月直接讓人将潘嬌拖下去了。
“阿炜是怎麼回事?”卞持盈坐了下來,示意衆人都坐下。
戚閱竹坐在她右側,聞言便愁眉苦臉道:“聽說是出去會友,然後莫名其妙被野狗咬斷了腿。”
卞持盈雙眸一眯。
“事發地在哪裡?”她問。
戚閱竹如實道:“鐘南街,東新巷。”
她見皇後蹙起眉尖,心裡一咯噔:“怎麼了?”
卞持盈搖頭:“無事。”
“這幾日我都在府上,暫不回宮。”她看向衆人:“有什麼事直接來尋我就是。”
夜色如水。
卞持盈回了國公府。
燭火搖曳,她坐在堂屋主位,看向下邊兒的崔珞珠,冷聲道:“讓阿烨來見我。”
崔珞珠一愣:“這......是有什麼事啊?”
卞持盈看着她,沒有接話。她一哆嗦,連忙點頭:“我這就去叫他來。”
得知要去見皇後,卞烨手一抖,那根碧玉描金麒麟腰帶“啪”地一聲掉在地上。
小厮見狀,連忙彎腰将腰帶撿起來,半跪在地上重新替他圍上:“郎君别怕,皇後殿下一定是知道了什麼,是關心你,所以才想着叫你去說兩句話。”
“你就是把天說破了我也怕。”卞烨愁眉苦臉:“這府裡,恐怕除了父親,沒人不怕長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