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娴看着她,眼底流淌着複雜的情緒:“殿下,您隻需知道,我對您,沒有一絲一毫的威脅,包括我對公主殿下,也是全心全意的。”
“不能說?”
“暫且......不能說......”
卞持盈颔首:“那我姑且認為,你進宮的目的在我,你又說你對我不會有任何威脅,那麼你的意思是,你為了我,不惜委身于陛下?”
龔娴淡淡一笑:“陛下是天子,委身卻也不然。”
“若真如此。”卞持盈似笑非笑:“那你方才也不會奮起反抗,而是順水推舟。”
龔娴默然。
“我真好奇。”皇後提壺為二人續上茶水:“我身上到底是有什麼謎團,讓你不惜代價也要進宮。”
龔娴看着八分滿的茶水,聲音輕輕:“總有一日,殿下會知道的。”
卞持盈深深看了她一眼:“你現在已經進宮了,不需要再下别的功夫。”
龔娴:“殿下是指公主之師?可這不會長久,新的公主之師會入宮替代我,而我總會出宮的。”
“我說長久,便會長久。”卞持盈起身來:“現在,你該出宮了。”
龔娴也跟着起身,她緊緊盯着她:“殿下如此信任我,不怕我暗藏禍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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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襄坐在椅中,百無聊賴。
也不知道皇後殿下請她過來是做什麼。
她擡頭打量着殿中擺設,神色好奇。
比起皇帝所在的乾清殿奢侈金貴,皇後的昭陽殿顯得樸素冷清許多,就如皇後這個人一般,清冷,疏淡,但她又充滿威嚴,不苟言笑,令人望而生畏。
以前宗襄隻是聽說過皇後的事迹,對其十分崇拜欽佩。而初時進宮請安那日,宗襄面對正襟危坐的皇後殿下,竟多了一分懼怕。
不過她想着四妃請安時的表現,很快便明了。
這宮中,恐怕沒人不怕皇後殿下。
宗襄等着等着,屁股都坐痛了。
她目光亂晃,忽然看見旁邊案上的一碟糕點,目光微凝。
那是一碟鏡糕。
是宗襄最愛吃的糕點。
她看着這碟糕點出了神。
遲月姗姗來遲,面含歉意:“宗昭儀,殿下政務纏身,不能見你了。”
宗襄起身來,彎了彎眼眸:“不礙事,那我先回去了。”
走到門口時,她忽然回頭,看着遲月粲然一笑:“糕點很好吃,煩您替我向殿下道聲謝。”
遲月望向案上,那碟鏡糕空空如也。
得知宗太後要對卞持盈動手,開國侯榮嶼青立刻制止了她。
“此時不是動手的最佳時機。”他這樣說。
宗太後冷嗤一聲,作狂傲狀:“時機于我毫無用處!”
真是愚蠢。
榮嶼青掩下眼底的晦暗,換了副說辭:“阿映,若是在這個關頭動手,一旦被皇後抓住把柄,我們将難以翻身。”
宗映覺輕笑:“那可未必。”
榮嶼青皺眉:“你何時變得這樣沖動了?總之來日方長,你我慢慢籌劃,總能将皇後扳倒。”
宗太後怒目以對:“這話倒是好聽,如今兄長卧病在榻的人是我,死了兩個侄子的人也是我,你教我如何能忍?你以為我沒有考慮到你說的那些嗎?我隻是忍不了了。”
“阿映。”榮嶼青沒有放棄勸她:“小不忍則亂大謀,我們要顧全大局。”
宗太後哼笑道:“說得好,若我們宗家的人都死光了,你榮家恰好能上位,是不是?”
“阿映!”榮嶼青臉色鐵青:“不要說這些氣話。”
宗太後深提一口氣,将那些躁動不安都壓了下去,她沒有再開口了。
榮嶼青見狀,握住她的手,語氣緩和下來:“阿映,我是為了你和陛下好,畢竟一旦事發,皇後就會将矛頭對準你們。”
宗太後仍是不說話。
榮嶼青無奈,隻得轉了話題:“先前陛下納宗家女進宮,為何你沒有同我商議?”
“為何這也要與你商議?”宗太後聞言不滿:“難不成陛下去誰殿裡留宿,也要同你知會一聲不成?”
榮嶼青竭力按下心情情緒,他溫聲哄着人,将人摟入懷中:“阿映,你知道我并非此意。”
他輕輕拍了拍懷裡人,動作輕緩小心翼翼,言語也是一柔再柔,可他面上卻是一片冰冷,眼中有陰鸷在暗潮湧動。
“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宗太後扶額,嬌嗔道:“是我被一連串的事給刺激到了,方才我失禮了,你别惱我。”
榮嶼青低頭,看不清她的神色。
他不當回事,隻将她摟緊,面無表情,言語親昵:“我怎麼會惱阿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