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持盈擡手制止了她的話:“待寶淳生辰過後再說,現在我不想生事,七月之後再議此事。”
寶淳生辰那日,梳着乖巧可愛的雙螺髻,髻上系着飄帶,飄帶末端還有兩粒精緻小巧的金鈴铛。她穿着一件翠綠衣裙,襯得她愈發冰雪可愛,一眼看去,就像是軟糯香甜的精緻糕點。
卞持盈摟着她親了好幾口:“寶淳今日真好看。”
寶淳得意地擡了擡下巴:“自然是,也不看我是誰的女兒。”
卞持盈被她這話逗笑了,遂又親了她兩口。
寶淳依偎在她懷中,看着一旁堆成小山的禮盒,天真問:“這些都是給寶淳的嗎?”
那些都是大臣們給寶淳公主的生辰禮。
卞持盈揉了揉她的臉蛋兒:“是啊,這些都是寶淳的,這麼多禮物,寶淳可以慢慢拆。”
六月,暑氣漸盛,趁着日頭溫和,卞持盈帶着寶淳去了園子裡。
“娘。”寶淳指着一朵魏紫得意道:“寶淳畫過這個!”
卞持盈不吝誇獎:“寶淳真是厲害。”
接着,寶淳将園子裡的花花草草都指了個遍,驕傲地挺起胸膛:“寶淳都畫過了哦!”
她忽然眼珠一轉,歪頭看着身旁的卞持盈:“寶淳想畫娘!”
卞持盈一愣,旋即點了點她的鼻尖,含笑道:“好啊,等哪日娘空了,就來給寶淳畫。”
“寶淳還想畫爹爹!”
“好。”
眼瞧着日頭高挂,卞持盈吩咐宮人:“去請陛下。”
馬上到了用膳的時辰,卞持盈牽着寶淳回了殿中。
看着桌上一道道精美可口的飯菜,寶淳很是期待,她扒着桌沿擡頭:“娘,爹爹呢?不來陪寶淳嗎?”
卞持盈面色如常,哄道:“我們先吃,爹爹一會兒就來。”
宮人回來,在她身邊耳語兩句,遂退至一旁。
旁邊伺候的遲月親眼看見,皇後殿下的臉色有一刹的陰沉。
她背脊一涼,不由縮了縮脖子。
卞持盈讓人去請龔娴入宮。
待吃過午飯後,卞持盈哄着寶淳小憩。
她站在窗邊,神色冰冷。
“陛下不在宮中?”
“是,陛下昨日便出宮去了,眼下還未回宮。”
皇後閉上眼,下颚繃緊,可見其情緒不太好。
龔娴很快進宮來,卞持盈神色平靜看着她,命令道:“不要讓寶淳閑下來想起其他有的沒的。”
她一愣,旋即低頭應下:“是。”
于是整整一個下午,龔娴領着寶淳去園子裡畫畫、摘花、放風筝、過家家、做糕點等等,卞持盈也一同參與,寶淳臉上的笑意沒有斷過。
她高興得厲害,玩得不亦樂乎,哪裡有功夫去想不重要的人。
直到傍晚,卞持盈擦着她額上的汗,笑問:“今天高不高興?”
“高興!”寶淳臉頰紅撲撲的,眼睛也是亮晶晶的,她轉頭看着皇後,向其撒嬌:“娘~寶淳想和娘一起睡。”
卞持盈擦擦她手上的泥,又看着她剛剛栽進地裡的花枝,言笑晏晏應下:“好,今晚我和寶淳一起睡。”
吃過晚膳後,聽說晏端回宮了。
卞持盈讓龔娴陪着寶淳,去了乾清殿。
看着離乾清殿越來越近,遲月心裡就一陣打鼓,心跳愈發快了。
一會兒一定會有一場争吵,或許會很激烈。
遲月有些想不明白,曾經那麼相愛的兩個人,為何會變成現在這樣?
她更想不明白,陛下為何對寶淳公主漠不關心?連生辰都錯過了。
分明、分明當初寶淳公主剛降生時,他喜極而泣,抱着懷中的女嬰小心翼翼,仿佛捧着全天下最珍貴的珍寶,可是如今呢?
“陛下可還記得你有個女兒?”卞持盈冷冷質問:“恐怕沒過多久,寶淳便忘了有你這麼一位父親了。”
晏端揉了揉眉心:“是朕不對,記混了寶淳的生辰,朕還以為六月廿八是她的生辰,沒想到是今日。”
今日是六月廿五。
卞持盈隻覺荒唐:“那陛下心裡記得什麼?你口口聲聲質問我為母不盡責,那你呢?你可有盡到作為父親的職責?”
“朕已經承認錯了。”晏端神色隐隐有些不耐:“你還要朕如何?朕也備了禮物送去寶淳那兒了,你能不能消停一會兒?讓朕清靜清靜!”
卞持盈不說話,隻是那樣盯着他,神色愈發冷厲,甚至有些顯得刻薄。
晏端癱坐在圈椅中,翹着腿看着手裡的奇幻話本,看得津津有味,目不轉睛。
皇後走了。
晏端這才反應過來,他回想起方才的争端,嗤笑一聲,沒放在心上。
卞持盈沒回昭陽殿,而是去了金銮殿。
“宗恪......”她坐在條案後,看着案上的奏本,眸光明明滅滅:“就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