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住口!”晏端沒想到黎慈竟敢當面頂撞自己,這讓他感到自己的天子之威形同虛設。
他神色冷厲,指着黎慈怒罵:“黎侍郎!你膽敢如此!好大的膽子!你眼裡還有沒有朕!”
黎慈冷哼一聲,不再看他,而是朝皇後拱手:“請殿下明察,還微臣一個公道。”
卞持盈颔首,她示意黎慈稍安勿躁,繼而看向宗非夫人:“宗非和黎侍郎之間的恩怨,宗二夫人可知曉?”
宗非夫人倒在丫鬟身上,臉色煞白,眼睛紅腫得厲害。
“……我不知。”她面對皇後的質問,目光躲閃。
衆人一看就知道她在撒謊。
卞持盈了然,再度看向彌深:“可還查出了什麼?”
彌深:“臣捆了宗非的仆人,幾番逼供之下,他們才将原委道來,原是宗非誤會黎侍郎檢舉揭發他狎妓,懷恨在心,所以去買了藥,下在黎侍郎馬匹的糧草中,以此來報仇。”
黎慈一臉震驚:“我何時檢舉過他?”
宗非夫人冷冷瞪着他,嘶啞開口質問:“那日在翠梨院,你是不是撞見了他?”
黎慈隻覺荒唐:“僅憑這個?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但這也不能說明,就是他下的藥!”
“宗二夫人,你們家的仆從已經盡數招供了。”
有人覺得宗非夫人已經神志不清了。
她緊咬不放:“這不能說明什麼,或許是有人買通了他們,讓他們背信棄義,為利害主。”
“殿下。”彌深再道:“臣在宗非的手上查出了藥末碎屑,與宗大将軍騎的那匹馬吃的藥,一模一樣。”
宗非夫人紅着眼看他,咬牙切齒問:“宗非的死,你們怎麼不查?”
彌深:“宗非額上一支箭,那正是他自己的箭。”
他看向神遊天外的晏端,奏禀道:“陛下,發現宗非時,他四周毫無痕迹,無從查起。巡視的侍衛也未曾聽見過呼救聲。”
晏端強打起精神來:“你的意思是,這是一樁懸案?”
“禀陛下,是如此。”
晏端揉了揉眉心:“那便慢慢查。”
他說的慢慢查的言外之意,便是不查了,衆人心知肚明,宗非夫人一臉失魂落魄。
“行了,散了吧。”晏端累極了,他真的很讨厭這些事。
“陛下,臣還有事奏禀。”彌深又開口了。
晏端扶額望天,疲倦非常:“說。”
彌深緊緊盯着他:“在查宗非一案時,臣在林中拾到皇後殿下之物,一頂帷帽,箭囊,還有一柄弓,以及一頭死去的野豬。”
“皇後殿下也遭受伏擊了嗎?”彌深問。
晏端霎時靈台清明,他扭頭看着皇後,神色錯愕:“皇後,你……”
卞持盈臉色微白,她起身來:“确有其事,有人欲對我行刺,我僥幸逃過一劫後,又遇野獸,殊死搏鬥過後,我猜測可能出事了,不敢停留,所以馬上……”
她忽然身子一軟向後倒去,晏端大驚,下意識想去扶她,誰料遲月上前一步,先他一步将人攬入懷中。
晏端尴尬收回手。
皇後遇刺受伏,身受重傷,卻強忍着疼痛、強打起精神來處理政事,其兢兢業業、勤勤懇懇的精神影響了所有人。
衆人紛紛起身來,翹首企足,看着她懷中的皇後殿下,面露擔憂之色。
晏端亦然。
他突然就舍不得卞持盈死了。
他隻是想要她乖乖做她的皇後,不要參與男人之間的政事,不要對着他的江山指指點點。
僅此而已。
他真沒想要她死。
但是太後和開國侯不同意,他們一定要她死,為什麼呢?
晏端想不通,也不想這樣,明明有兩全其美的法子,可他們不用,非要置她于死地。
他看着遲月懷中的皇後,虛弱無比,仿佛等着人憐惜。
春蒐真是糟心透了,破事頻發。
晏端長歎一聲,看着下邊兒議論紛紛的衆人,當即下令:“即刻回宮!”
來了還沒有一日,便要打道回府,不少人長籲短歎,恨這攪起風波的惡人,也恨宗非。
所有人都在議論他,嘲笑他偷雞不成蝕把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