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家村一群人不幹了,他們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言辭之間盡是對皇後的不滿,甚至還有人對她女子的身份表示鄙夷不屑。
朝玉站在皇後身後,看着那群腐朽腥臭的惡人,牙關咬得緊緊的:“真是……真是一群混賬!”
她看向皇後,見其面色淡然,不由牙關一松。
是了,總之這群人都要死了,她氣什麼?
接着,她目光下移,看見大理寺卿的臉色也不太好,她微愣。
老者朝上方走了兩步,他顫顫巍巍伸出手,指着卞持盈大罵:“一介女流!竟敢定我們的罪!”
他很是激動,唾沫橫飛,神情憤恨:“讓皇帝來!讓皇帝來定罪!”
卞持盈面不改色,她朝彌深看了一眼,繼而拿起新折子,細細看來。
彌深拍桌而起,橫眉怒目:“來人!将賀家村一幹罪犯押入大牢!擇日行刑!”
下一瞬,帶刀侍衛迅速湧入殿中,各個殺意凜冽,唬得賀家村一行人噤若寒蟬。
而那老者竟兩腿一軟,癱軟在地,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賀芳親眼看見他們被帶走,刹那間,她心口那抹不甘煙消雲散,随後湧上大仇得報的淋漓痛快。
她眼眶濕潤,瞥了一眼金磚上那根低劣破舊的拐杖,朝上方磕頭:“多謝皇後殿下替我們做主。”
遲日江山麗,春風花草香。
高樓上,晏端看着立在闌幹旁的女子,笑着遞去精緻手爐:“雖已立春,但寒氣仍重,仔細身子。”
卞持盈看了一眼樓外明媚春景,接過手爐,走到桌邊坐下:“陛下許久沒有去看寶淳了。”
晏端一愣,他拂袍坐下:“近日政事繁忙,不得閑,等這幾日忙過了,得閑了朕便去看看她。”
“我預備從貴女中擇一位任寶淳的老師。”皇後如是說道。
晏端點頭:“此舉甚好。”
手心傳來源源不斷的熱意,卞持盈看了他一眼,低眸看着爐套上的精美繡花,沒說話了。
“皎皎,重審舊案一事,你準備什麼時候結束?”晏端問她。
卞持盈沒看他:“暫且不知。”
沒聽見回應,她這才側目看去:“怎麼?不妥?”
妥,簡直妥極了。
她若是埋頭隻顧審案,便無更多的心思用在别的政事上。
晏端恨不得她審一輩子的案,最好别再管政事了。
“近日我總聽旁人議論。”卞持盈摸着爐套上的繡花,目光落在虛處:“說我身為一國皇後,竟整日審一些家長裡短的小案,無心政事,無心國事,陛下怎麼看?”
晏端:“朕不這麼認為。”
“自古以來,家國相依,民為子,國為家,子有憂愁,咱們如何能袖手旁觀?僅因為此案不是大案,不是要案,便草草結案,或置之不理,如何使得?”
他胡謅一通,末了,道:“是誰在胡說八道?等後日早朝時,朕必定狠狠責斥,皇後憂民,一心在民,誰再敢胡說八道,朕就砍了他的頭!”
皇後淡淡一笑:“罷了,旁人如何評說,我不在意。”
“皎皎放心,朕一定替你做主。”晏端面色堅定,看樣子是打定了主意要為卞持盈說話。
若是皇後被那些人的閑言碎語鬧煩了,不去審案,要重理政事,那還了得?
晏端可不希望有那樣的事發生。
雖然他知道,舊案總有審完的那一日,但能有幾日算幾日,至少讓他有足夠的時間去謀劃。
這日又有新案,彼時卞持盈正和刑部尚書讨論案情。
“報案人回娘家探親,發現兩個妹妹皆不知所蹤,她和丈夫、婆婆、小姑子調查的過程中,被人追殺,婆婆和丈夫遇害,報案人和小姑子一路躲躲藏藏來到長安報官。”
大理寺卿将此案原委道出,刑部尚書聽後,摸了摸胡子,慢悠悠說道:“縣令呢?做什麼吃的?怎麼什麼人都來長安報官?”
皇後看向他。
他摸胡子的手一頓,又說:“殿下日理萬機,光每日審案便耗費無數精力心力,依臣之見,這京兆尹牧的人選還是要盡快敲定。”
彌深似笑非笑看他:“怎麼?你這是在責令殿下?”
霍宸秋一下冒起冷汗,他在心裡怒罵彌深,面色卻惶恐不安:“臣知罪……”
卞持盈丢開手中折子,起身來:“宣報案人進殿。”
一位少女扶着瘸腿婦人進了殿中來,二人跪地行禮,恭敬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