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學業有點忙,可不巧的是,偏是前幾天痔瘡就開始發作,一到晚上,一進被窩,那就癢得呀,沒法睡得着。自己在藥店弄了些消炎的藥,沒什麼效果,這不就來醫院看看。”
“這種病急不得的,如果實在太難受的話,我給你開副針劑吧,打一針,緩解緩解症狀!”
“那,真是太好了,大名鼎鼎的王一刀,為我開藥,真是殺牛刀殺雞,麻煩了。”
兩個人往電梯走去。下了電梯兩人一起走進301診室。
周黙裝着無意地問:“現在人痔瘡太多了,原因是坐得太久了,你說像古代什麼佛教白蓮教的人,一打坐就是一天半天,你說他們會得痔瘡螞?”
王友帛專心地将藥水吸入注射器中,聽完白蓮教三個字,連停頓一下都沒有,至少在周默看來是如此。
是他隐藏得太深,還是他本就與白蓮教無關?周黙現在更傾向于後者了,周默相信隻要是狐狸就會有露尾巴的時候,但如果本就不是狐狸如何露出狐狸尾巴呢?
必須耐心往下看。
“從史書來看,出家人是很少患這種病的。曾有一位專家說,痔瘡并不完全是物理性的,心理情緒的因素,也會誘發,長期的緊張、焦慮、憤怒,都會加劇痔瘡的發作;大面積發作是最近這些年的事,長期久坐、吃葷,這些物理性的原因也會誘發痔瘡,好咧,不要動。”王友帛将針紮入周黙屁股,一陣蚊蟲叮咬般的痛傳入周黙腦中。
周黙看不見王友帛的臉,但聽得清他的聲音,平穩而淡定,沒有絲毫情感的起伏。
周黙轉過身來,他想問點兒直接的,他覺得自己實在不擅長這種旁敲側擊,直來直去才是他的風格,但努力克制住了這種沖動,面對狡猾的對手,必須要有足夠的耐心。
“王醫生,我聽白警官說,您對中國美術很有研究,是嗎?”周黙一邊系褲帶,一邊随意地問。
王友帛低下頭,顯出了不好意思的表情:“哪裡,哪裡,隻是瞎玩!”
“王醫生過謙了,這太謙虛,也是一種驕傲啊!”周黙繼續大大咧咧地說。
“我在美國麻省學習時,一個日裔教授對中國美術特别是中國佛教藝術很着迷,我也就跟着瞎玩玩,誰知越玩,就越是喜歡,由附庸風雅,變成了真的喜歡。”
“藝術這些玩意兒吧,我是一竅不能。但我卻在很多朋友家裡看見過同一幅畫,令我很是好奇。”
“哦,不知是哪一幅?”
“張大千先生的《敦煌飛天》。”周黙一邊說,一邊緊盯着王友帛的表情,希望從中看出些端倪,“我就十分不解,這幅畫到底有什麼好的,讓那麼多人喜歡呢?”
王友帛面平靜如水,沒有絲毫異常,隻是在聽到“敦煌飛天”四個字時,瞳孔隐隐放大了些,片刻間,這種眼神異動便消失不見,恢複常态。周黙斷定,這一定是刻意掩蓋表情所至,否則一個人的表情不會如此收縮如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