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轉身就走,仿佛裡面有什麼洪水猛獸,不肯多留一秒,隻叮囑道:“你快點啊,是正事。”
門緩緩合上,季時喻将用過的紙揉成一團,遠遠一抛,紙團在空中劃過一道抛物線落進垃圾桶。
“要去嗎?”
穆雲舒抓起一個大肉包,随手抽了兩張紙就起了身:“去,程墨在大事上不會含糊,他說有大事就一定是大事,我去去就回。”
“既然是大事,舒舒去了後記得聯系我。”
“好的。”穆雲舒三兩口吃完包子,擦了擦手,順手丢進了門旁的垃圾桶,擺擺手,開門離去。
……
一路來到未見山,由程墨帶路直接走到那個上鎖的屋子。
穆雲舒問道:“現在可以說了吧,來這裡做什麼?”
她走到木門前,手剛碰到那鐵鎖,鎖就像有意識一眼自動脫落,不知從哪來的一陣風,“刷”的一聲,打開了木門。
院子裡,一如既往的整潔,蒼老的大樹下鋪着一層薄薄的楓葉,和上次來沒什麼兩樣。
穆雲舒沉默一瞬:“……這怎麼回事,這不是我幹的。”
程墨異常沉默,聲音也低沉了不少:“我上次來到這個院子就有所懷疑,現在看到這個,我基本已經确定了。”
似是想到了什麼,千悠驚呼一聲,捂住了嘴:“阿墨,你說的該不會是……”
“不會吧,怎麼會。”辛夷定定地看着不大的院子,也是不敢置信。”
白青澤目光掃過他們,率先走了進去:“看看就知道了。”
隻有穆雲舒一人一臉懵,什麼都不知道,落在最後,迷茫地跟着前面的四個人走進了院子。
一進去,程墨就從裡衣裡摸出一個探測儀,一番檢測,鎖定了那棵樹,走過去的每一步腳上都仿佛灌着千斤巨石,他慢慢蹲下身,指尖微微顫抖,沉聲道:“這裡果然埋着東西。”
五人圍成一個小圈,扒開了那層楓葉。
奇怪的是,這片土地與别處不同,像是經雨水沖刷過的泥土,十分松動,徒手就能刨開。
東西埋的不深,十隻手沒扒幾下下就摸到了一個硬物。是個刻着繁複紋路的木盒,沒有上鎖,程墨提出來後推給了穆雲舒:“你來開吧。”
木盒打開,裡面就簡簡單單放了一封疊得整整齊齊的信,簡單到全程都嚴肅緊繃的程墨瞬間就懵了:“什麼玩意兒,就這麼一張破紙?”
他伸手就要去拿,被穆雲舒打掉:“剛剛你都讓我開盒子了,那裡面無論是什麼東西,也該有我來拿吧。”
“就是。”
“沒規矩。”
程墨“嘿”了一聲,毫不在意道:“你拿你拿。”
穆雲舒展開了信封。
緻第十八代的孩子們:
跨域百年時光,有幸與你們相見。未見山曾是一座戰場屍山,我發現了這裡,借自身氣運對此進行改造,庇佑受戰争之苦流離失所一方人,而百年後的今天也必會因我發生一場浩劫,在現有的藥方之下,于清晨之時,取之露水,摘之嫩葉,即可解決你們的難題。唯願百年之後,雲舒晚輩回家,複興家族之業。我将長眠于此,不必挂懷。
“……”
許久後,穆雲舒擡頭看向了這棵樹,聲音隐含激動:“現在算清晨嗎?”
“現在算上午。”
相比起她的激動,其他四人更像是被抽魂奪魄了一般呆在了原地。白青澤目光落在她手上的信封上,僅憑意識答了她一句。
“等等,等等!我打斷一下,長老失蹤後是來到了未見山?”
“如果……沒有那場調換,或許,長老還能見上雲舒一遍。”
穆雲舒看着這四人魂不守舍的模樣,猶豫着問道:“我也打斷一下,這位長老是誰啊?”
“就是……救下了季希聲,為你定下婚約的人。”
“哦。”穆雲舒發出一聲長長的喟歎。
忽然間,像是一道靈光突然同時劃過五人的腦畔,他們同時低下了頭。
“我将長眠于此……”
或許,埋着木盒的下面,還有别的東西。
但他們不會再挖了,死者理應長眠。
哪有什麼神明,隻有愛着這個世間的人。
當天程墨就和千悠回去拿了工具,幾人在這小木屋裡睡了一覺,第二天清晨準時來到樹下,取露水,摘楓葉。
當楓葉全部摘下後,這棵蒼天巨樹仿佛失去了靈性,樹枝萎縮,片刻間,轟然倒塌。
與此同時,地動山搖,木屋塌陷,院子裡所有的生機全部在一夕之間化為塵土,再眨眼時,隻剩下一片光秃秃的陸地。
穆雲舒心緊了緊:“沒時間感傷了,帶着東西馬上回去,以最快的速度把藥湯送到病房。”
“是!”
……
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麼,隻知道這五個學中醫的年輕人在一夜之間研制出了新的藥方,又在一天内就全權熬制好了藥湯,親自送到了病房,一夜過去,所有病人都恢複回了康健的身體,疫病徹底的被消除幹淨。
中醫名聲大噪,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學中醫,各個設有中醫專業的學校都被搶爆,不得不增加班級。
因此中醫研究所的那些人面臨了一個新的難題——所有人多擔一個教師的職業,納入考評,可即便如此,師資仍是不夠,隻能提高分數線。
京科大學也徹底坐穩了全國NO.1大學,新生們都想聽穆雲舒上課,當那幫老頭子找到她提這件事時,她毫不留情怼了他們一頓,擺手拒絕了,老頭子們含淚離開,化悲痛為力量,去教育那些中醫學生。
不過這些都是後話了。
疫病結束的一個月後,穆雲舒稱病逃了全國針對此次疫病的表彰大會,來到了未見山。
彼時,未見山的人們正重新翻新土地,男女老少皆在田裡勞作。有力氣的人耕田,孩子們積極給長輩們擦汗遞水,滿滿生活氣息,溫馨美好。
穆雲舒一眼就看到了那個穿着簡單短袖長褲拿着鋤頭挖土的人,外婆就坐在她一米處的石頭上,頭戴草織帽,笑着看着這個外孫女,她用力揮了揮手:“阿笙!”
回應她的卻不是阮微笙,整個田地的人都停下了手中的活,望向了她,熱情地朝她揮手,親熱地喚她小舒、舒姐姐。
燦燦金陽鋪在泥土上,空氣中混雜着草木和泥土的芬芳,阮微笙也擡起了頭,揚起手臂擦了下腦門的汗,她們彼此對望,回以真摯的微笑。
順着小路,穆雲舒走了十來分鐘,站到了山頂崖邊的位置,清風吹過,掀起她柔軟的秀發,在空中劃過無形的漣漪,帶來清爽與舒适感。
身後,傳來聲響。
“小空白!小空白!”
穆雲舒回頭看去,幾道人影正攀岩上山。
“我們來了!喂,你過去點,别當我路。”
“你才是擋了我的路!我告訴你青鸾,你們BY的名聲就是被你一個人帶壞的。”
“你們幾個都有病,好好的搞什麼比賽。”
“幼稚死了,還帶着我們一起。”
“省省力氣爬山吧,你們小心别掉下去。”
穆雲舒沒忍住笑出了聲。
一回頭,就看到季時喻站到了她旁邊。她眼中浮現出驚喜:“你是從哪裡來的?”
季時喻擡手将她被風吹得淩亂的發絲攏到而後,握住了她的手十指交叉,看向一邊:“那邊有路可以走。”
是啊,那也是她來時的路。
青山潇灑多姿,天地廣闊相忘。
站在最高處,望山巒壯闊,看雲卷雲舒,如此生活,這般安好。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