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一雙骨節分明白皙勻稱的手,應該是去指點江山或是簽千萬上億生意合作的。
這雙手就應該是像鋼琴家一樣時時刻刻注意保養的,怎麼能屈尊降貴給她剝蝦呢。
跟她大哥穆辭陌一樣,不好好愛惜自己這雙揮一揮就能決定普通人命運的手,淨愛做這種不符他們身份的事,竟還樂在其中。
那認真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在看公司什麼重要的合作方案b呢。
他第一次抽回來被她握住的手:“該是你别碰才是,我手上有油。”
穆雲舒無語了:“……這是有沒有油的問題嗎?”
季時喻一本正經地解釋道:“髒。”
穆雲舒更無語了,敢情你還知道髒啊,那你還不停地在髒與髒中流轉做什麼?
“你自己剝的,你吃。我要吃我自己剝。”穆雲舒看着盤子裡的蝦,往他那邊推了推。
季時喻垂下眼,濃密的睫毛下的那雙眸子似乎很委屈:“為女朋友剝蝦的活舒舒也要剝奪,真是狠心,一點都不給男朋友表現的機會。”
穆雲舒:“……”所以,她錯了?
無論是當哥哥的給妹妹剝蝦吃,還是男朋友給女朋友剝蝦吃,在他們眼裡都是理所當然的?
要知道,她在外面吃飯從來不主動點海鮮就是因為剝剝剝是太麻煩。
那要這麼說的話,好啊,有人上趕着服務她有什麼理由拒絕?
穆雲舒摸摸鼻子,重新拿起筷子夾菜:“這可是你說的,你不覺得麻煩你就剝吧,等你耐心剝完所有的海鮮後,你就會發現你辛苦的勞動結果自己根本享受不到幾個。就連可惜都不知道該去哪可惜。”
“舒舒是在心疼我嗎?”季時喻喉間發出一聲輕笑,眸裡盈潤着分明的笑意。
穆雲舒扯着嘴角,含糊地應了聲。
反正這種事她是沒法理解,自己剝自己吃就已經夠需要耐心的了,自己剝别人吃這麼辛苦的行為偉大的精神她更是做不了一點。
“是挺可惜的。”雖是這麼說,可他眼裡地笑意卻更加清晰,語氣裡也沒絲毫可惜的意味。
“對吧,你……”穆雲舒順着他的話剛想說以後别點海鮮了,實在想吃的話就多花點錢把所有海鮮處理到可以直接下嘴後再端出來。
哪誰知他的下一句話将她想說的硬聲聲堵在了喉嚨裡。
“舒舒心疼的樣子真可愛,可惜我手上全是油,不能摸你的頭了。”
穆雲舒咬牙,瞪了他一眼,氣道:“這些,全部處理完,你不準吃,都是我的!”
她非要讓他看看什麼叫吃力不讨好,不僅享受不到一點勞動成果,也收不到她的“謝謝”。
可他想要的已經翻倍的反饋了回來。季時喻眸中盈滿笑意,愈發的愉悅,他家舒舒怎麼會可愛到這個樣子。
“好,都是你的。”尾音上揚,莫名勾人。
穆雲舒提了口氣又松了下來,故作鎮定地喝了一口清茶,看都不看他一眼,繼續品嘗美味。
日影斜沉,殘陽如血,染紅了半個天空。
穆雲舒帶着複雜的心情一口一隻蝦地吃着,像對待仇人似的嚼得格外用勁,又像是在賭氣,真沒分給他分過去一隻。
她吃得很慢很慢,尤其是在季時喻放下筷子後更是放慢了速度。
既然當給女朋友剝蝦吃是身為男朋友的應該做的,那麼等女朋友吃完飯也該保有同樣的耐心。
季時喻溫和沉靜的目光落在她不急不緩不并緊不慢的動作上,神情專注,一刻也不曾分離。
待穆雲舒吃完放下筷子時,天空最後一抹斜陽已經散去,一兩顆星子自墨藍色墨色中鑽了出來。
“吃好了?”
“嗯。”穆雲舒坐得優雅端正,慢悠悠抽出一張餐巾紙緩緩自左向右擦着嘴巴。
她就是要他等,就是要消磨他的耐心,等他稍微露出一星半點不耐煩的時候,她就能以火箭炮的攻勢反擊回去了。
可顯然,季時喻是一個非常沉得住氣的人,嘴角笑意絲毫未減,輕飄飄“哦”了一聲。
他微微側過身,手臂擱在紅木桌上,這個動作也将她困在了這一方小空間裡:“既然吃好了。那麼我們來談談正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