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祝年聽完後生的話,也覺得有些愧疚。
他來的這些天,家裡确實沒怎麼好好招待過他。
自己又更是差點害死他,還讓他平白無故地挨了賀平安一頓打。
他心裡有氣,也是應該的。
可是,現在也不是置氣的時候啊。魯絨絨都要被人帶走了,做鄰居的怎麼忍心見死不救呢?
花祝年想要再勸勸後生,讓他跟賀平安一起去。
她擔心賀平安一個人,應付不了那麼多人。
剛剛那群流兵之所以離開,隻是覺得為了她一個老大娘,不好跟賀平安真刀真槍地幹一場。
可是,魯絨絨正是妙齡少女。
在那群人眼裡,是很有價值的,要是真逼急了眼,亂刀砍死賀平安都有可能。
可是賀平安的脾氣比較急,不願再多費唇舌,一把推開那後生:“不去拉倒!”
花祝年見狀,隻能自己也跟着過去,結果被賀平安猛地推倒在地上。
“你一個婦道人家,湊什麼熱鬧?好好在家裡待着,别出門!”
賀平安臨出去前,還對衡羿說道:“後生,看好你花大娘,讓她老老實實在家做飯,别管别的事兒。”
衡羿點了點頭。
花祝年擔心地看着賀平安離開的方向,還沒看幾眼,就被衡羿擋住了。
“花大娘,我扶你起來吧。”
花祝年想起賀平安,跟這後生打的那一場架,為了避免再有什麼誤會,連忙拒絕道:“沒事,大娘自己能起。”
她躲開了衡羿伸過來的手,自己從地上爬了起來。
拍了拍身上的土,就去做飯了,準備給這個後生做三菜一湯。
衡羿跟在花祝年身旁,想看看有什麼自己能幫忙的。
結果,花祝年這些年已經習慣了自己做飯。
身後突然多了個人,跟着她轉悠過來轉悠過去,跟得她心煩。
她拿着炒菜勺,敲着竈台,暴躁道:“後生,你要沒事兒,就去睡一會兒!我做好了飯喊你。”
衡羿覺得他的小信徒,實在是有些好笑。
如果換了别人,她可能早就暴躁地罵大街了。
可因為對面是他,她也說不了别的,隻能強壓着火氣,讓他去睡覺,别來煩她。
衡羿解釋道:“花大娘,我是想幫你打個下手。”
“不用!我喜歡自己做!”
他的目光暗了暗,他怎麼記得不是呢?
花祝年剛跟賀平安成親的時候,并不會做飯。
她是一點一點地學出來的。
因為做飯太慢,還挨過賀平安的打。
賀平安懷疑她把那些準備飯菜的時間,用去跟别人私會了。
可實際上,她就是單純地不熟練。
那時候,她就很想有人能幫她打下手什麼的。
在竈台邊,她孤獨地忍受着歲月的摧殘。
終于變成今天這種,不需要任何人幫的利落模樣。
或許,是他來得太晚了,應該早點下來幫她的。
可是,衡羿轉念一想,如果他真的早些下來的話,究竟還能不能像在天上那樣,隐忍不發三十年呢?
這次下來,隻是待在她身邊幾天,已經讓他很難忍受了。
每次都強行按捺着要宰了賀平安的沖動!
如果更早一些下來,他真害怕自己會做出什麼不該做的事。
衡羿并沒有進去睡覺,他坐在院子裡的小闆凳上,看着他的小信徒做飯。
時不時能聽見隔壁的争執聲。
他沒有要管的意思。
或許,剛剛他不去救那個人,會讓花祝年覺得他有些冷漠。
可神就是這樣的。
從來不會為了誰而停留駐足。
當苦難降臨,并不會有神來救他們。
這世間的人,隻能自己救自己。
他沒有為小信徒破例,自然也不會為别人而破例。
況且,他還是不免存了一點私心。
去魯家的流兵,是兩撥人。一波是兵革仙帶領的流兵蛋子,年紀偏小,另一波,是兇神惡煞的成年流兵。
他覺得賀平安會在那裡挨一頓打。
說不定,還會被打成重傷。
像賀平安這樣的人,被人狠狠地打一頓,能讓他老實好幾天。
衡羿的确沒有違反天道,也沒有插手人間的事。
他隻是利用了一下人間的規則。
讓蠻橫的去惹不講理的。
其實,就算沒有這份私心,他也是不準備救任何人的。
這次下來,他為的隻是給小信徒送終。
再有三個月,她就要離世了。
花祝年剛做好飯,端桌子上,就聽到隔壁院子裡,有打鬥的聲音。
她急匆匆地想要跑出去看,結果卻被衡羿一把攔住:“花大娘,我們要不先吃飯吧。”
“飯菜在桌上,你去吃吧。”
說完就要推開他,要去找賀平安。
可是卻再次被衡羿撈了回來:“你不跟我一起吃嗎?”
花祝年焦急道:“我去看看隔壁怎麼樣了?怎麼聽着聲音有點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