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重新躺回了那張小床上。
小床上到處都是花祝年的氣息,感覺像被他的小信徒緊緊擁抱着。
外間又傳來了一些聲音,将衡羿的思緒拉扯了回來。
王寡婦對賀平安試探道:“平安哥,你說你這也沒個人照顧,不如我來你家做飯可好?順帶着也伺候花嫂子。你一個大男人,要出去做事,在家是顧不了她的。”
賀平安坐下後輕嗤一聲:“可以啊。不過,我可沒錢給你。”
王寡婦小步地晃悠過去,用屁股輕撞了一下賀平安的肩:“我要的不是錢。”
賀平安沒有說話,王寡婦又湊上來摸了摸他的臉:“你除了多長了幾道皺紋,跟年輕的時候還真是沒什麼分别。”
說完又從抱住了他,貼在賀平安的身上,隔着衣料摸着他的胸肌:“花祝年吃得真好啊,你最壯碩有勁兒的時候,都給了她。”
賀平安捏住她的手,防止她再往下摸:“我現在也有勁兒。”
王寡婦以為賀平安在跟自己調情:“疼~”
賀平安對王寡婦确認道:“你可想好了,接下來的幾天,都給我做飯,連帶着伺候你老姐妹兒。”
王寡婦竊喜地蹭了蹭賀平安的頸,閉着眼睛享受道:“想好了。”
賀平安對着書房吼了一嗓子:“薛後生,出來吃早飯吧!”
他不吼不要緊,一吼直接把王寡婦吓得彈跳開來,發出了尖銳爆鳴聲。
“啊——怎麼還有個人?”
她以為家裡隻有賀平安,以及病重的花祝年才來的。
哪裡想到還有什麼後生在。
也不知道這後生,是不是個多嘴多舌的?可别把她的事說出去。
賀平安從籃子裡拿出飯菜,擺放在桌子上,随意地說道:“來家裡投宿的,是個讀書人。”
王寡婦輕喃:“我聽說,這讀書人啊,最會編排人了。”
衡羿從裡面走了出來,對賀平安行了個禮:“賀大叔。”
賀平安擺了擺手:“行了行了,快吃吧。”
說着就将旁邊的王寡婦介紹給他:“這是村子裡的王大娘,以後的幾天,她來家裡做飯。”
衡羿對王寡婦說道:“謝謝王大娘。”
王寡婦看了這個後生一眼,雖然說不上俊俏,但身形挺不錯的。
可惜就是跟她年紀差太大了。
她坐下來跟他們一起吃飯,時不時敲打着一旁的後生。
“後生啊,你娶親了嗎?”
“不曾。”
“今年多大了?”
“十八。”
“你這年紀,還不娶親,是不是有什麼隐疾啊?”
衡羿:……
賀平安看了王寡婦一眼:“你要是不吃飯就走,别打擾我們吃。”
王寡婦憋了滿肚子氣,可是又不敢對賀平安撒,隻能狠狠地剜了衡羿一眼。
衡羿裝作看不見。
賀平安吃飯很快,他還要去給人幹活。
呼喽呼喽地把粥喝完後,把碗筷一放:“薛後生,你别忘了給家裡寫信要錢。我先幹活去了,這房子裡的家務,待會兒你王大娘收拾。”
“哎。”
衡羿溫和地應了一聲。
薛平安出去的時候,王寡婦也跟了過去。
“你怎麼回事?裡面有人怎麼也不告訴我?”
賀平安無所謂道:“不缺他一雙碗筷。”
王寡婦開始有些惱了:“我說的是這事兒嗎?我一大早地來給你送飯,究竟是為的什麼,你知道嗎?”
賀平安看了看花祝年睡着的屋子。
“婆娘死了,我才會再娶。婆娘還沒死,你先排個号。讓我看看試用效果。”
賀平安并非是什麼聖人。
花祝年要是就此沒了,他肯定是需要人照顧自己的。
可她這不還在呢麼,就先吃着王寡婦的飯,偶爾也出賣一下色相。
摸幾下就摸呗,又不掉塊肉。
衡羿也算是看出來了。
五旬老硬漢出賣色相,就為了換口吃的,而且還分一半給他這個文弱後生吃。
這軟飯他也是吃上了……
吃的是,他小信徒的男人的軟飯,拜一個熱情潑辣的寡婦所賜。
人間也真是有意思。
所有的清規,在這裡都可以失效。
大家遊走在道德的邊緣,卻又恪守着底線,口腹之欲與情愛之欲的交鋒下,演繹出一種波詭雲谲的荒誕感。
賀平安離開後,王寡婦又回到了屋子裡。
她在衡羿面前坐了下來。
衡羿慢條斯理地吃着東西,王寡婦開門見山地說道:“你要是敢把今天的事說出去,我就去跳河自盡,化成厲鬼永遠纏着你!”
衡羿簡潔地回應:“不敢。”
主要是,吃軟飯這件事兒,還挺丢人的。
他吃花祝年做的飯,并不覺得有什麼,她本來就是他的小信徒。
可王寡婦送來的飯,是賀平安靠着出賣色相換來的,衡羿的内心多少有些不安。
王寡婦在家裡做家務,衡羿在一旁也沒閑着。
一會兒被指揮着擦桌子,一會兒被指揮着掃地。
原來,不是每個女人都跟他的小信徒一樣,會安靜柔和地做家務。
也有女人,看見家裡有别人閑着,心裡會不舒服。
衡羿總覺得現在待在家裡的,不應該是自己。
應該讓賀平安留下來。
不知道看見王寡婦這麼折騰人,還會不會像對他的小信徒那樣,起什麼難言的欲望。
他甚至在想,王寡婦在床上的時候,是不是也得指揮賀平安?
“你這不行啊!怎麼沒勁兒啊?”
“弄哪兒呢?”
“什麼玩意兒,都不知道幫我,真沒用。”
幾句就給賀平安罵萎了。
不過,熱情潑辣的王寡婦,也曾是别人朝思暮想的人啊。
她的男人死後,硬是在她身邊守了十年,才去轉世投胎。
生怕她一個寡婦過不好日子,哪怕什麼都做不了,也要守在她的身邊。
這世間的女子,各有各的性情,本就不該分什麼高下。
不過是,男人們各有所愛罷了。
衡羿對王寡婦還是很感激的。
若是留他自己在這個家,收拾起來簡直一團糟。
被王寡婦指揮着幹活,倒還顯得有條理些。
王寡婦收拾完屋子後,看着外面的柴不多了,就對衡羿指揮道:“薛後生,你去山上撿點柴回來,也感受一下老百姓的疾苦。”
衡羿問道:“家裡不是還有柴嗎?”
他此刻并不是不想去幹活,隻是他是來陪他的小信徒的。
不是很想被王寡婦指揮着去外面。
山上又沒有小信徒。
王寡婦推搡着衡羿道:“這點柴隻夠做飯,我準備燒鍋熱水,給老姐妹兒擦擦身子。她傷口都要化膿了,也沒個人管。”
衡羿聽完後連連點頭:“我這就去。”
“你多撿一些,我下午太陽正盛的時候,給她擦洗。中午,你就别回來吃飯了。家裡的柴少,做不了那麼多人的飯。”
衡羿心中了然,知道她是為了能跟賀平安有單獨相處的機會。
語氣平淡地“嗯”了一聲。
隻要王寡婦對花祝年好,那他做什麼都沒關系。
衡羿去山上頂着大太陽,吭哧吭哧地撿了很多幹柴。
他是特意錯過了午飯時間才回去的。
回去後,并沒有看到王寡婦。
反倒是花祝年的衣襟大開着,賀平安用冷水替她擦拭着傷口。
衡羿走了過去,溫和地提醒道:“用熱水,是不是好一些?”
賀平安把手巾狠摔進盆裡,濺了衡羿一身水。
“你這個後生,怎麼亂傳閑話?”
衡羿面目嚴肅,對賀平安反問:“傳什麼閑話?”
賀平安一把揪住衡羿的衣領,粗俗不堪地叫嚷道:“好不容易來了個洗衣做飯的女人,你非在外面說我們有一腿,一上午就傳遍了整個村子。這下好了,人家哭哭啼啼地走了,扔下了這一攤子事兒,他娘的忙到現在,老子都沒吃上口飯!”
衡羿并沒有傳過這樣的閑話。
他一整個上午,都在山上老老實實地撿柴。
累得滿頭大汗,連口水都沒喝過,哪有精力去傳什麼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