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百姓眼中的作亂反賊,卻是她眼中唯一的神明。
女子聽江湖術士說,隻要凡人的信仰足夠,就能給這位少年将軍封神。
還說自古以來,那些封神的将軍,都是靠着民間的信仰飛升的。
衡羿傲嬌地對着虛空鏡說道:“我本來也是要回歸神位的,何須你一介凡人來封神呢?”
再後來……
在天上看了這女子三十年後,衡羿算出她的壽命還有三個月。
終于忍不住,下凡去尋她。
女子這三十年來,過得很苦,性情也跟年輕的時候變了很多。
丈夫酗酒生事天天打罵她,幾個兒子也因常年的戰亂相繼離世。
她變成了一個市儈又暴躁的老婦人。
唯一不變的,是對他的虔誠供奉。
衡羿下凡後,剛好看到她的丈夫,把她摁在菜地上打。
衡羿知道不能随意破壞凡人命數因果,否則下輩子這名女子還是要嫁與這個男人,白遭這一世的罪。
他裝作投宿的旅人,給了男人些錢,就此在這裡住了下來。
準備陪他凡間的狂熱小信徒,走完人生的最後三個月。
既然她的三個兒子都因戰亂而亡,又盡平生之力來供奉他,那就讓他來給她養老送終吧。
長年被丈夫打罵,已經被折磨得不成人樣的花祝年,看着眼前這位身形高大的年輕人,不禁想起了那日被五馬分屍的少年将軍。
她知道,他沒有謀反,也隻有她相信他。
那年雪夜,她問他:“此行是要做什麼?”
少年一襲白衣,輕狂而肆意:“扶社稷,救生靈。”
後來,她終于看到他匡扶社稷,拯救生靈,平定天下。
可惜,班師回朝不久,他就被利益集團抛棄,背負着一身污名,五馬分屍而亡。
因為沒留全屍,含冤而亡,她怕他變成孤魂野鬼。
于是,為他塑像供奉。
還貿然給了自己一個名分,跟他拼湊得不完全的屍體,成了親。
她供奉了他這麼多年,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封神了,還是轉世了。
自他死後,人間再搜尋不到他的消息。
如今,她已是風燭殘年,就快要死了。
應該很快就能見到他了吧。
畢竟有不認識的外人在場……花祝年當衆被自己男人摁在地上暴打,頓時覺得羞憤又尴尬。
她從地上起身,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土,踉踉跄跄地走回房間。
跪在那位少年将軍的泥身小像面前,旁若無人地虔誠拜祭着。
流淌下來的血珠,濺落成花。
花祝年有一個難以啟齒的願望。
她希望,她死的時候,那位少年将軍能來接她。
以、以夫君的身份。